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男子,钱榆有种莫名的信任。
妹妹钱枫和他熟稔的打着招呼,钱榆也随着招呼坐到赵聪的对面。
赵聪也在打量着面前的钱榆。
看面容和钱枫有五六分相像,可以想象年轻时也是个五官明艳的女子。现在却眼角向下、法令纹向下、嘴角向下、整个面容都向下耷拉着,衰老着,头发花白,上半身臃肿,下半身细弱的形态,完全是糖尿病患者的典型样子,整个人都散发着枯萎的气息。
赵聪亲和的笑容感染了钱榆。
只听赵聪说:“姐,不用紧张,我听…”一指钱枫,没喊出钱姐来,还是觉得不该叫姐吧,赵聪有一瞬的磕巴。“说了姐的病情”,这声姐叫的挺顺溜。
“咱们今天就聊聊天,不用多想,我改变不了任何人的命运,咱们也不说那些,就看看怎么能减少您的病痛吧”。说着,点燃一支香放在桌上。
闻着檀香味,钱榆的神经又放松了些,笑着点了点头。
本来她也是不忍心拒绝妹妹的关心,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的。
赵聪继续说:“姐,我们今天就开门见山的说吧。听说姐是妇科大夫,您想过没有,那些被您扼杀生命的小婴儿会怎么恨您”?
钱榆一听有些着急,抬起非正常泛红的脸,说:“这是我的工作呀!再说国家计划生育和我们医生有什么关系?我也知道不能杀生,可做了这个职业,根本做不到啊”。
赵聪点点头,说:“我理解您的工作性质,但结果是,杀业只能您自己背。您想想那些赶着来投胎的孩子,都被扼杀了,他们有多痛苦?不只是扼杀了它一次生命,很多年都投不了胎,并且在阴间倍受欺凌,哪个鬼都可以欺负它们,它们不但失去了投胎的机会还一直长不大,没有供养,轮回都难”。
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钱榆,赵聪继续加把劲:“如果这是您的孩子,您会不会扼杀它”?
瞬间,钱榆泪流满面。她想到自己年轻时流掉的孩子。
“所以说,不能怪国家的政策有问题,而是您的职业有问题,当然哪行哪业都得有人做,您选了这个职业就得背负这个职业给您带来的恶果”。赵聪声音沉沉的说。
钱榆擦了擦泪流满面的脸,说:“这么说我这病是来源于这些杀业”?
赵聪摇摇头说:“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您现在心里还有个最大的心结”。
钱榆诧异的看着他,“什么心结”?
赵聪说:“您就当我是心理理疗师,我是您完全可以信任的人。我这么说吧,您还恨您前夫吗”?
钱榆摇摇头,说:“我已经不恨他了”。
赵聪却道:“您真的不恨他了吗?其实您对他的怨恨已经刻到了骨子里”。
嘴里又说出一长溜宇宙语,面容瞬间严肃起来,五官也凌厉起来:“如果您真的把恨意放下了,您就应该经常问问儿子,你父亲现在生活的怎么样?有老伴儿了吗?有人照顾他吗?这才是真正的放下了。不能做夫妻还可以做朋友一样相互关心。您自认为已经放下了,其实只是在心里把这种恨意埋了起来,还立了个碑。这不是放下了,是在时刻折磨着自己,用恨他人的刀捅自己”。
钱榆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赵聪。是吗?她自问。真是这样,她恨前夫,恨他不告而别、恨他不负责任、恨他把自己置于尴尬的境地、恨他时过经年又跳出来假装关心儿子、儿子需要父亲时他在哪…太多太多的恨,她放不下,否则也不会匆忙间就又选择了现在的丈夫。她不爱现在的丈夫,却不得不改嫁把自己的恨意藏起来。
想至此,钱榆满心涌起愤恨和不甘,凭什么他这么对待自己?凭什么自己还要原谅他?凭什么?现在的一切恶果还要她来承受!她不甘!她不甘呀!!
赵聪看着她瞬间转换的面容,继续说:“姐,您得放下,真正的放下心里的仇恨,不是和自己较劲,您没错他也没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果在作祟,他爱你时也是真爱,不爱了也是缘份已尽,您看开了,想透了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不管怎样,这个您曾经爱过的人还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真心的祝福他,而不是心存怨恨的过日子,原谅他人也是放过自己”。
钱枫焦急的站在钱榆的后面看着赵聪,赵聪对她安抚的摇摇头。
直到钱榆平复下激动的心情,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痛哭后的脸,赵聪才道:“姐,至于您的病痛,只要您相信我,我有办法帮您”。
说话间,赵聪拿出表文纸,又点燃一支香,在表文纸上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