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一语成谶,师兄琴艺大成,一套乐曲弹奏下来如行云流水,让人移不开双眼。那双手当真就是为琴而生,细长柔软,无骨惊鸿。
可如今……
皮肉已经生生被人割去,只剩森森白骨外露,带着一丝残余的碎肉,甚至骇人。而直到这会儿,墨云溪才算明白,为什么苏莫邪会放心大胆的让她来见师兄了。原来竟是为了告诉她,挣扎反抗的结果,就是如此。
他早就看透她的委曲求全,是为了保全师兄。他也大发慈悲的留了师兄一条命不是么?不过活着是活着,却比死了更加痛苦百倍。
“师兄,师兄我是云溪,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墨云溪不顾外面还有人盯着,而且已经猜到,虽然苏莫邪没有前来,但此刻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一点儿不差的通知到他那里,所以她干脆也无所畏惧,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抱起墨云卿,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呼唤。
终于,墨云卿睁开了迷蒙的眼,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是一片惨白。他花了好半晌功夫,才总算看清眼前的人是墨云溪,本是暗淡无光的眸子终是亮了亮,嘴角也扬起一抹牵强的笑。
“云溪?是你么……”
“是我,是我!”
话一出口,墨云溪差点就落下泪来。曾经是那么儒雅俊秀的一个人啊,竟给生生折磨成了这般模样,苏莫邪究竟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云溪……他、他……”
墨云溪摇着头,知道他想问什么。为了不让他担心,便开口道:“我没事,我很好。苏莫邪并没有欺负我,只是把我关在了塔顶,不让我出来罢了。”
“那……”
“是我求他,我求他让我见一见你,他念我也曾替他做过事,才答应让我来见你的。”
这种从小就培养出的默契,只有他们师兄妹之间才做得到。以前云溪往往说一个字,墨云卿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实则反之也是如此,墨云卿想什么念什么,墨云溪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是,往往解释的越多,就暴露的越多。墨云卿在听见云溪说完这些话后,闭了闭眼,好不容易有些光彩的双眸,瞬间已满是痛苦与绝望。
有心隐瞒着的,自然就是不愿意告诉他的。墨云卿受尽酷刑苦撑到现在,无非也是存着一口气,还想见一见云溪,想知道她有没有被欺负。现在人见到了,他也知道了。可结果又能如何?他依然无能无力。
这,便是所谓的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