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儿的确不敢认,第一次小姐带着一个妇人来,说是小姐的娘亲,小老儿便歇了那心思,第二次小姐上门,说是从西北回来,又说姓凌,小老儿便有些疑心了,给老太爷去了一封信,没几天,满京城的人都在传凌家的那个扫把星复活了,还说什么滴血认亲,小老儿正要上门去打听时,常嫂子来了,李公子也找到了我,天可怜见,老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何掌柜说完也失声痛哭。
从常婆婆嘴里,萱娘才知道,这个和记当铺是殷家的产业,不过当年殷敏嫁到京城,殷家把当铺也当做嫁妆送给了殷敏,所以何掌柜见到萱娘才会这么激动。
“我娘的嫁妆不都是在太太手里吗?”
“这个当铺牵扯的事情太多,所以那些年你娘便没有把这份产业说出来,除了我和你娘还有何掌柜,谁也不清楚这当铺是殷家的,所以当年你娘弥留之际,便托我把这当铺的地契带了出来还回了殷家。”
萱娘听得常婆婆的话里似乎还有什么隐情,可常婆婆不说,她也不好追问。
“虽说是还回了殷家,可小小姐还是我们的主子,小姐如有需要,尽管开口,不管是钱还是物还是人。”何掌柜说道。
萱娘听了这话心思一动,问道:“何掌柜,我那还真缺一个账房,不知何掌柜能不能替我找一个可靠的,最好事没有婚配的?”
何掌柜听了这话一笑:“我听说你把蔡大志找过去帮你了,这蔡大勇倒是也行,在我手下做了五六年,尚未婚配。”
萱娘一听眉眼一弯,说:“我那有一位姐姐今年十六,我答应明年要把她嫁出去的。”
“如此说来倒是那小子的福分了。”何掌柜哈哈大笑,他自然清楚萱娘的身家有多厚了。
解决了山花和荷花的亲事,萱娘大松了一口气,看向了常婆婆,问:“阿婆,不知阿水舅舅和石头哥哥以前是做什么的?”
“你阿水舅舅以前是替你娘打理外面的铺子,你娘一走,那些地契都被太太收了去,太太自然要换一批她的人,我们都闲了下来,正好那个时候,殷家来人吊丧,凌家连大门都没让进,左右我们的卖身契都在小姐手里,小姐弥留之际都还给了我,所以我们便跟着殷家的人回了姑苏。”
“如此真是太好了,阿婆,我也打算要开一个厂子,正愁没有一个大人牵头坐纛旗儿,阿水舅舅和石头哥哥就过去帮帮我吧。”萱娘把自己要开酒厂的事情说了。
“你刚买了这一栋大院子,手里的银钱够花吗?不够从何掌柜那拆借一些。”常婆婆听了说道。
“常嫂子,小小姐能耐着呢,说起来小老儿还得感谢小小姐,小小姐的那些药材小老儿都发往江南了,今年靠着这药材当铺也能挣一大笔了,年底小老儿还得跟小小姐讨要一个厚一些的红包。”何掌柜也知道,这当铺十之八九是要回到凌萱的手里。
凌萱也听懂了何掌柜的意思,只是她现在还没有见到殷家的正主,自然不会去动殷家的钱财,再说她手里也的确不缺钱。
这一晚上,萱娘留了下来,跟着常婆婆住在了一起,听常婆婆说一些过去的往事,也听萱娘说她一路认亲的经历。
“阿婆,你觉得太太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常婆婆听了不语,而是仔细打量着萱娘,十一岁的孩子眉眼都没有完全长开,本该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却被逼的几次三番死里逃生,心智比同龄人早熟了这么多,常婆婆看着看着,不禁潸然泪下。
“阿婆,你要不想说就不说,我已经长大了,我能分得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我总觉得,我娘的死有些蹊跷,三郎替我查了很久,刚想到要去找当年的稳婆,稳婆便无端死在了家中,后来因为受我的牵连,又死了很多无辜的人。”
“孩子,这不怪你,不怪你,要怪,只能是怪那个狠心的太太,孩子,这高门大户里面的腌臜事实在是太多了,婆婆看你还小,原本不想跟你说,今儿你既然问出来,我就告诉你,你千万要防着些那个当家的太太,那最是一个两面三刀贯会拿捏人的东西,明面是一盆火,背后不知捅了你多少刀子。”
原来,当年殷敏嫁进凌家,因为凌远霄的宠爱和愧疚,殷敏是以贵妾的身份进来的,而且,有了殷敏后,凌远霄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停留在苏苑,虽没有宠妾灭妻,但是两人也基本也是平分秋色。
朱氏在众人面前一贯是温和、贤良、大度、明理,深得长辈们的喜欢,连凌远霄也很敬重她,唯一的缺点是连着生了两个女娃,所以见殷敏进府后没几天便怀孕了,朱氏自然担心,可巧有一天殷敏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碰到了奶娘带着凌萝和刚满周岁的凌莞,便递了一块糕给两个孩子吃,谁知两个孩子当天晚上便开始腹泻和发热,大夫诊治的结果是误食了过期的霉变食品。
殷敏有嘴也说不清,更何况,殷家的长辈们根本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被罚跪一个时辰,当天晚上便小产了。
而凌萝和凌莞彼时已经退了热。
可惜,凌莞在半年后的一场风寒中失去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