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梅姨说话都很模糊,其意不明,听得我云里雾里。到后来外婆的眼中一片灰沉,没了光亮,只有着绝望的麻木,她也不再看梅姨,就定定地睁着眼,无波无绪。总算到最后让我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梅姨提及了我怀中的紫金匣子,询问外婆匣子上的小金锁钥匙放在哪了。但显然没结果,一是外婆不会说话,二是她的情绪在之前就好像被击溃了。
过没一会,外婆又闭上了眼,梅姨也静坐不动,一脸忧心憧憧,不知在想什么。我见再窥看不到什么,把洞口小心封上。脑中一团乱,像毛线球被扯乱了,找不到线头。
回走到盛世尧身旁,见他本是半闭的眸子睁开看过来。按理梅姨与他,我定无条件相信梅姨,可眼下我对梅姨产生了无数疑窦,像蜘蛛盘丝一般将我心围绕。对盛世尧,我早在潜移默化中习惯了依赖他,包括思考疑难问题。所以略一踌躇,就将前后发现梅姨的异状讲给了他听,想听听看他有什么见解。
在我讲述过程中,他都没插嘴,只平静地倾听。等我讲完刚才过程时,却见他脸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过了会他问:“觉得你的梅姨会害你吗?”
我直觉摇头,“不会。”即便看了刚才那幕,依然不认为梅姨会害我。
“你第一感官否决了坏的可能,那么也无需听我分析了。就当没听到也没看到,与她安然无恙地相处。”
要怎么安然无恙啊?我现在满心怀疑和不安,看到梅姨就会想起外婆惊恐的眼神。揪住他的衣袖,低声恳求:“我告诉你,就是想听你为我分析,因为事关梅姨,我的心里很乱,分析不出什么一二来。”
他转眸凝来,“在听我见解前,首先你摆正自己心态,对事不对人,将你与她之间二十多年的感情暂时搁放一边,只当她是个普通人。这样你才能客观地看清事实。”他的神情很严肃,眼神认真,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随后听他分析:“首先帮你捋一下几个重要讯息:一,你梅姨不想你外婆苏醒;二,她有双面,表面的和蔼孝顺是伪装;三,你外婆阳寿镇阴这件事她是清楚的;四,她与你外婆共知着一个与你有关的秘密;五,你外婆与她或者别人有个约定;六,她在觊觎你的紫金匣子,或者说匣子里面的东西。”
被他这么一整理,脑中豁然开朗了许多,这六条讯息确实是目前梅姨表露给我的疑惑。
接着他又道:“现在再来捋一下问题:一,她为什么不想你外婆苏醒?二,你外婆的怪症是真的因为做了那法的后遗吗?借阳寿一说古来有之,三国诸葛孔明曾想点七星灯续命,虽事败但却有其事。你外婆用的阳寿镇阴之法就是沿袭了那种玄术,但据我所知,她用剩余阳寿为你镇阴气之后必将没命,断不可能再出现仍有心跳的假死症状。第三个问题是,你梅姨口中说的有关你命运的事究竟指何?四,你外婆与人约定了什么,以至于让她在听到你梅姨提起时那般恐惧;五,紫金匣子里究竟有什么?”
说到这,他的目光看向我身上外套,紫金匣子藏在我外套的暗袋中这事,他是知道的。为求方便,我现在几乎都只穿这种宽大的冲锋衣,即使是严冬寒冷,也就里面多添一件羊毛衫。我把紫金匣子拿出来,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我从未对里面的东西有过好奇,也不曾想要打开一窥究竟,只当匣子是外婆留给我的平安符。
只听盛世尧道:“我们先从这匣子分析,你与她生活在一起,过去的这么多年你必定不对她防备,所以她要接触这个匣子有的是机会,但她并没占为己有,原因只有一种:她打不开这个匣子。从你刚才所述,显然匣子的钥匙是被你外婆藏起来了,她一定曾找过,但没有找到,所以才会在你外婆真正醒来时问。”
有道理,当初他曾说这匣子上的锁叫七窍玲珑锁,除非原配钥匙,否则开启时只要错一点,就会导致整个锁损坏。而且锁心与匣子相连,会连带匣子内的藏物也损灭。总之分析了一大堆,主要是指这匣子暗藏了许多机关在内,一步都错不得。
忽然脑中闪过某个念头,我假设地问:“你说会不会外婆那个约定就与这匣子有关?这两件事可能是一件呢?她醒过来要履行的约定,也许就是打开这个匣子,而让她恐惧的不是那约定,说不定是这匣子里的东西。”
盛世尧沉吟了下,“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