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头朝呆傻的杨文浩使眼色,他连忙领悟帮劝:“是啊,阿汗,吃顿便饭再走吧,我们还得感谢你一路送到这里。”周通与六子此时也走了过来,他们虽没开口,但目光都定在阿汗身上。最终自然是把这沉默的汉子给留了下来,一起走进了一家饭馆。
饭菜上桌时,大家的眼睛都如饿狼发着绿光,一通狼吞虎咽,把盘子和碗都吃了个底朝天,周通感慨地说这是他吃得最爽的一次饭了,惹得六子在旁嗤笑。商量着下午去长途车站看看有什么班次的车,有了钱日子也就不愁了。期间我看到阿汗没打招呼起身,见他不是往门口走,而是往后去洗手间,就移开了视线。
但一直等到我们商量完准备动身时,阿汗都没回来。周通让六子去洗手间看看,我心中掠动跑出饭馆门,眯眼过去,发现那辆破面包车已经不在了。很快他们三人出了来,说洗手间里没人,看到车子不在后,杨文浩叹着气说随他吧,真是个怪人。
之后很顺利,长途汽车站有到乌鲁木齐的车,买上车票后上车发现还是卧铺票,相比之前的待遇可谓翻上几个档次了。我们的位置是在双层大巴的上一层,除非必要我都不下车,到后来周通都来劝我了,说我这样一直躺着不行的,要下车去走动走动。
我也不逆他意思,跟着他们一道下车,在底下站没五分钟,就钻上车了。这样辗转了三天,终于抵达了乌鲁木齐,已是夜间,四人找了家好的旅馆住下。刚梳洗了一番,就听门外有人在敲门,开门一看是杨文浩,他已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恢复了他原来斯文形象。
把人让进来后就问他找我什么事,他沉吟了下问道:“成晓,你有何打算?”
我愣了下,挑起眉不明他何意。他解释说:“咱们已经回到了大城市,想去哪都方便了,飞机、火车、长途汽车都可以通往各地,你如果......回乡的话,我们可一同做伴。”
原来是说这事,倒是我思维长时间停滞,脑子都钝了,也就没去考虑现实状况。但既然他提起了,我就无法再避免不去想,垂眸深思了一会后抬起眼道:“抱歉,我暂时还不想回乡,要去别的地方,就不与你一道了。你如果明天要走的话,那我先祝你一路顺风。”
杨文浩怔了怔,问:“你不回去要去哪?跟周通他们一道回荆舟吗?”
我不由笑了起来,摇着头说:“杨文浩,我和周通以及六子,从头至尾都没提过荆舟。”他的表情顿时凝注,看我的目光变得惊异。
看他如此,我在心中叹了口气,原本并不打算揭穿他,大伙行了一路,又得亏他屡次三番相救与照应。可在听到他提起荆舟地名时,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疑问:“你是梅姨安排来保护我的吧?”虽是疑问句,却早已肯定这事实。
杨文浩眸光闪了又闪,良久他问:“你怎么会发现的?”
我苦涩地牵起唇角,目光流转于窗外。是我太粗神经了,与杨文浩从相识到巧遇,再到一同去沙漠,掉进黑暗空间,太多的巧合就意味着不寻常了。而我却到后来才发现其中端倪,首先让我留意的是,杨文浩对秦教授等人的态度,当时他表现出来的关心很是刻意,而当他们死后,他也没表现得太过伤心,这证明他其实是后加入那个考古队的。
之后他明明看起来脚伤很重,潜水过后更是虚脱无力,却在关键时刻能飞扑而来救我,又在我打算借助蝙蝠黑翼飞上石缝时,他比周通更敏捷地扑上来,这时候我已肯定这人不简单,只是当时情形危急,容不得我多思虑。后来出了那空间后,我看着他对我嘘寒问暖,将整个过程捋了一遍,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就说梅姨为何在我决定再次外出前,一定要我见一见杨文浩,为的就是给后面再遇铺垫。很有可能杨文浩是一路跟着我去到荆舟,又再去堀城,最后估测了我们的路线,先找到秦教授那支考古队加入进去,在金沙古镇外围处与我来了个“巧遇”。
或者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在我身上放了追踪器,立即联想到了那部手机。难怪那人要把手机给扔掉的,他一定是察觉到了,在当时的情形下,很可能对我又存了怀疑,但他却不露声色,只暗中观察我。想到此处,心头熟悉的钝痛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