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沸沸扬扬,从高空洒落,飘飘洒洒,越过山巅滑过树梢,飘过武关高大的城垛,军士们闪亮的矛尖,墙面,最后落到城内。
夜幕还没降临,武关上下就笼罩上一层薄薄的“棉絮”。
武关的坊丁们却还没有收工,正在挨家挨户搜寻,特别是外来人口。
胡三带着人冲进陈家娘子院门时看到陈家娘子,也就是南宫燕在大水缸旁正在洗衣裳,十根指头细长冻得通红通红。
“哎哟喂!”胡三立刻开声道,“陈家娘子,你怎么这么对自己呢?太狠了!”说着,胡三蹲下身子,伸手就要抓南宫燕的手。
“是三爷啊。”南宫燕连忙站了起来,双手在身后的围裙擦了擦,“真是稀客啊。”
“总想着来了,”胡三挤眉弄眼地说道,然后努了努嘴,压低声音,“听说你男人脾气大,怎么样,你男人身体好些了吗?”
“好是早好了,他就是懒。”
胡三“啧啧”感叹,一双小眼恨不得钻入南宫燕衣裳里去,可惜南宫燕的灰色棉袍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
“三爷这是忙什么啊?”
胡三顺便扯来一张凳子坐下,开声倒苦水。
南宫燕细细地听,注意到胡三手下那几个露出不耐神色,天寒地冻的,草屋内又未必比外头暖和,巴不得早些问完回去交差。
胡三是坊丁的一个头,第一次见到南宫燕就脚下迈不开。这些日都惦记着,接着全城搜寻这事,嘿嘿,胡三心里打着好主意。
“你家男人叫什么名啊?”胡三说了一通后,回归正题,开声问道。
“陈世美。”
梁山在里面听了禁不住翻了翻白眼。
“哎呀,陈家娘子,有邻人检举,说你们家相公跟那江洋大盗很像。”
发动全城搜寻,明面上的理由自然是捉拿作奸犯科之类的恶人。
南宫燕装作惊慌的样子,拍着胸脯:“我家男人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可能是江洋大盗?三爷快莫要胡说了。”
胡三眼睛一瞪,道:“陈家娘子,熟归熟,但话要说明白,江洋大盗正是受伤,我看啊,你家相公不是患病,而是受伤吧。”说着,白多黑少的眼珠子一转,瞥向屋里,作势就要站起,手里忽然就多了一块碎银。
“三爷,改天请您去喝茶。”
“哦?真的?”胡三凑过来,故意提鼻子闻了闻。
南宫燕耐住心中的烦意,道:“一定会。”
胡三手点了点南宫燕,道:“这话你可记得。”说着,再看了里屋一眼,心道什么玩意,一个大男人什么都要老娘们撑着,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大声道:“兄弟们,收工了!”
胡三这一嗓子犹如仙乐,他手下弟兄欢呼一声,拥着胡三出了院门,转瞬就传来“喝酒喝酒”的声音。
南宫燕掩上院门,进了里屋,小声道:“梁山伯,这里恐怕呆不下去了。”
梁山正想张开说“你也叫我一声爷”之类的话,不想话到嘴边说不出,神色一变。
嗯?南宫燕也是身子一震,向梁山显出质询的表情,旋即也就动不了。南宫燕心里一紧,糟糕,院中来了高手,而且是不可抗衡的高手。
梁山脸上血色一涌,竟然忽地从床上翻身下来,拍了下南宫燕的肩,丢下一句:“快跑!”
南宫燕身子瞬间能动了,就听到摔门声,接着就是梁山低声喝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