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皓燃起三根香,望着阿利信的泥塑金身雕像,丈八身高,其面目狰狞,有几分乖厉更有几分憎恨,可见塑像者抓住阿利信临死前的生动表情。
崔皓拜了三拜。
崔永就站在父亲身后。在父亲拜下去的时候,泥塑的阿利信化作一团光影向父亲扑去。崔永没有惊惧,果然,父亲身上泛起一阵青光,任阿利信做何等疯狂的姿态都进不去。
那是父亲身上的春秋之光。崔永所认识的人当中,饱读儒家经典的士子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春秋之光。
儒家对鬼神态度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儒家弟子多不信。此“不信”亦是信心,一旦从心灵深处生发,那就真的没有鬼神,说白了,就是鬼神不侵。
崔永天生就会望气,望平民之气,王者之气。崔永不敢说。小时有一次他说了,结果到现在他都缺一个门牙。崔永不张口时是儒雅青年秀士,风流倜傥,一张开就煞风景。不过,崔永觉得这样挺好,时刻能让自己警醒。
不多时,崔皓领着儿子出了大殿,问道:“永儿,你可知为父为何来拜祭这阿利信?”
崔永沉吟了一会,道:“阿利信可为人臣子所鉴!”
崔皓点了点头,狭长的双目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崔永知道,父亲激动了,随着统万城被攻下,北魏国一统北方的脚步就在无人能阻挡,皇上信任父亲,正是父亲大有所为的时候。
这时,统万殿上北魏孝武皇帝拓跋焘放下酒樽。拓跋焘的酒樽很奇特,梁山看得清楚,竟然是个骷髅头。拓跋焘粗犷的声音响彻大殿:“皇妹,在圣剑堂过得可还好?”拓跋焘话虽是跟拓跋秋蓉说话,脸却是朝着阳明圣子。
阳明圣子陡然感觉一股强大无比的压力扑面迫来,似乎只要拓跋秋蓉说“过得不好”,拓跋焘就立刻拔剑,把圣剑堂上下屠个干净。饶是阳明圣子,心灵深处也出现了一丝畏惧。天子一怒,血流飘杵,原是这个。
“小妹过得很好,还请皇兄放心。”
拓跋焘目光从阳明圣子身上收回。阳明圣子感觉憋屈,却不得不忍。即便是掌教在这,也得低头。无论如何,圣剑堂山门都在世俗,得罪俗世天子,大军一发,强如他们这些的修士也要作鸟兽散。
梁山坐末位,望着对面的礼部官员,宗教界人士,低头饮酒,心中若有所悟。
大祭司土古力披发,身高接近两米,面色苍古,静默犹如石头。
支语大和尚慈眉善目,微笑不语,对桌案上的烤羊肉视而不见,似乎在禅定当中,无尘子是白头翁,白须飘洒胸前,有几分出世的无尘,却又有几分钟世的安逸。
他们分别代表北魏原始宗教,佛道两门势力,对圣剑堂有打量,没有梁山原本想象中的钦慕。梁山也注意到,阳明圣子瞥向对三位宗教领袖的目光有明显的不屑。
梁山不禁好奇起来。两边有矛盾?
梁山细细琢磨,却无头绪,不知俗世的宗教界与修行界有什么关系。
梁山正思量间,拓跋秋蓉却已经介绍到他了,“皇兄,这位叫梁山伯,宋刘新野县人氏,与小妹一同入门,一次外出任务,若非梁兄,小妹已经死了。”
“没有这么夸张。”梁山连忙站起,讪笑道。
看到圣剑堂其他人都望着自己,梁山才醒觉拓跋秋蓉介绍阳明圣子司马玉他们三个是一起介绍,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一干人等也是一并说的,最后剩下他一个却是单独拎出来说。秋蓉妹子太给面儿了,可是这遭人嫉。
果然,拓跋焘眼睛一亮,举起酒樽道:“既是小妹救命恩人,我该敬你。”
梁山连忙端起,动作显得有些局促,见拓跋焘一饮而尽,他也连忙干了。这时,梁山才好好打量这位北方帝王。拓跋焘额宽鼻隆脸阔,一双狭长鹰目不怒而威,八字须高高翘起,王者之气凛然而生,身着冕袍,滚龙绣,色以黑为基调。
“梁兄弟果然是一表人才。”拓跋焘说罢哈哈大笑,眼睛却是望向自己妹妹。
拓跋秋蓉脸颊一红,还好面具遮挡,无人看出,只得瞪回皇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