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周德威还提醒李嗣昭和李嗣源,切不可轻敌妄动,一定要好好想想,敌军驻守平丘的兵力怎么会远远低于预料之中呢?
就在周德威反复劝说的时候,李嗣源猛然间爆发出一阵大笑,让周德威脸色很不好看。李嗣源并非是要嘲笑周德威,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一股莫名的狂喜涌上心头,将他憋屈了近两个月的郁闷陡然间冲去,他如何忍得住不笑?
到了这个地步,李嗣源已经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大功已经稳稳捞到手上,也许黎城,不,也许连潞州都已经被安重诲奇兵拿下来了,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快鼓动自己这两个盟友,立刻挥军南下,支援安重诲。
李嗣源将自己派遣安重诲由浊漳河谷小道奇袭黎城的计划全盘搬了出来,末了以极为肯定的语气说,安重诲的奇兵偷袭几乎可以肯定成效显著,甚至已经攻克潞州、截断了敌军的后路,敌军主力必然已经调回了南边。总之一句话,此刻正是席卷之时,切不可狐疑不决!
周德威这才明白了李嗣源这段时期的怪异表现,不禁叹了口气,下令改变原有部署,要求立刻拿下平丘大营,然后向南进兵。
看着李嗣源意气风发的离开了大帐,周德威忽然感到很不是滋味,似乎大胜即将来临,可为何自己心里是如此别扭呢?看了看李嗣昭,就见李嗣昭重重往地上唾了一口,恨恨道:“邈吉烈竖子!竟敢行此背心离德之事,为一己私欲,连如此军机大事也来隐瞒,将来必不得好死!”
李嗣源本是沙陀奴,“邈吉烈”是他的本名,飞黄腾达后,李嗣源改了名字,并且很忌讳他人以原名称呼,此刻李嗣昭背地里叫他“邈吉烈”这一沙陀奴名,明显是恨极了。
默然片刻,周德威调整心虚,安抚了李嗣昭片刻,李嗣昭这才愤然离开,回去准备攻打平丘的事情了。
郗家烟村,赵在礼站在村外的一处丘陵上,心中焦急的紧盯着平丘方向。已经连续多日了,也不知周坎在平丘守得究竟怎样,伤亡有多大,辎重消耗是否还支撑得住?
前后从平丘大营调走了李小喜的幽燕保安军、高行周的妫州军左厢,平丘大营内的燕军只剩下四千多人,其中只有妫州军右厢的四个步卒营是战兵,其余两千多人都是临时从潞州拉上来的补充营。以如此少量的兵力抵挡三王联军五万多精锐的进攻,周坎的压力可想而知。
平丘和郗家烟村之间的联络已经被阻隔了七天之久,李小喜和高行周奇袭武乡得手的军报已经传来,赵在礼却无法送到周坎手中。除了这个好消息外,燕王殿下所在的高平,也发来了军事参谋总署关于战场总体方略发生重大改变的军令,这条军令同样被压在赵在礼手上,周坎对此一无所知。
按照赵在礼和周坎之间的约定,周坎会尽量在平丘拖住三王联军,以争取更多的时间,等到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再以约定的信号召唤赵在礼策应,帮助他撤出平丘大营。这也是为什么周德威布置的伏击方略始终不能得手的缘故——人家赵在礼没有接到周坎的信号,根本不会自己出来!
赵在礼担心的是,周坎为了多拖延时日而死守的话,在敌军的猛攻下很可能撤不回来。
毛璋端着一碗汤羹、捧着几个面饼走了过来,递给赵在礼:“赵将军,该吃饭了。”
赵在礼接过来大吃着,一边吃,眼睛却始终冲着平丘方向遥望。
“敌军还在村口外一里挑衅,是否派军驱逐?”毛璋问。
赵在礼毫不在意答复:“不用管,很可能是敌军的诱敌之计。先放着他们喧嚣,到了时刻自然一举破之。”
正在这时,一朵白烟在平丘方向高空处陡然绽放,随即从身旁的大树顶上传来远望哨的疾呼:“周总管发信号了!”
赵在礼焦虑的神态瞬间变化,向着毛璋喜道:“快去传令,接应周总管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