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沉思片刻,缓缓道:“看来七郎是去卢龙军中就食了......”
李从珂蓦然起身,怒道:“七兄怎可如此?堂堂河东军,怎可为他人做这等低下的杂事?这不是让人看不起咱们河东么?大人放心,某这便去招他回来!”
李嗣源叹了口气,伸手阻止李从珂:“阿三,也不怪你七兄,想必是他们饿得狠了......”
任圜扯着李从珂的胳膊,将他拽回了绣墩上,解释道:“自前年始,各军粮秣便已减半,直到去年,咱们的粮秣才陆续有所恢复,但恢复的只有番汉军,各关镇驻军至今仍然减半供给。东阳关面对的是河北,并非要紧所在,削减尤其严重,算起来,他们已经饿了两年肚子了......”
李嗣源叹道:“苦了七郎他们了......不过今春咱们潞州田产应当有所增加,另外张监军说,今年节度府拨付咱们的粮秣还会增长三成......且让七郎他们去就食一阵子,待咱们情况好转,再让他回来便是。”
番汉马步军总管衙门议事的时候,李小喜正在率领幽州旅整修石后堡。石后堡自古便是上党盆地的咽喉堡垒之一,与东侧的壶关一起,分左右扼守北上晋阳的通道,是以河东军一直在此驻有兵力。
战国时期影响天下局势的秦赵长平之战,战斗虽然发生在石后堡以南二十里的长平,但赵军的大营就建在石后堡,老将廉颇正是依靠石后堡的完善防御工事抵挡了秦军三年之久。
接手石后堡以后,李小喜并没有对堡垒进行改动,幽州旅所部并不擅长工事营造,这项专长属于后勤司后勤营,这次上党行营的组建,后勤司也抽调了三个后勤都加入,所以李小喜等待后勤都到来便可,他们所做的无非是洒扫而已。
当然,如今这项活计被李小喜直接丢给了东阳关李都头来干,幽州旅的军士们逍遥自在的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有辽东保安军赵在礼所部全骑兵配置的刺激,李小喜如今已经耗资为幽州旅增添了两百余匹战马,组建了一个两百骑的骑兵营,于是他便将骑兵向南撒了出去,查探丹朱岭以南宣武军的敌情。
无论是从潞州南下泽州,还是从泽州北上潞州,都必须绕过丹朱岭。要么走丹朱岭西侧,要么走丹朱岭东侧。西侧这条通道就是古长平之战的战场,当时赵括率大军出石后堡南下,就是在这里被白起包围的;东侧通道则由壶关扼守,向南是荫城,目前荫城控制在宣武手中。
李小喜的骑兵斥候主要探查的就是西侧长平通道的敌情。按照军事参谋总署对前幽燕保安总公司、现幽燕保安军招募军士的要求,李小喜所部伙长以上军官都接受过白狼山军校的培训,因此,幽州旅斥候骑兵的探查行动,严格遵守了卢龙军战事侦查操典的步骤。
这些斥候骑兵以五人为一组出发,每两组之间间隔不超过一里,形成一道横向二十里宽的拉网式侦查幕。每组斥候向前探查三里之后,无论有没有敌情,都必须派遣一名骑兵向后方五里外始终跟随前进的临时斥候指挥部报告,临时斥候指挥部则会以每半个时辰的频次向后方行营报告战场消息。
按照这样的侦查作战操典,可以确保整个探查正面没有遗漏,而一旦某个方向上出现探查迟报的现象,就会立刻引起临时斥候指挥部的高度关注。
其实这次撒出斥候幕属于报备性质,因为河东军已经在李小喜入主石后堡以后,将前方宣武军的敌情详细告诉了李小喜,但别人说的东西总不如自己得来的靠谱,故此幽州旅仍然耗费了两天工夫,将长平通道探查了个一清二楚。再与河东军告知的情况相互印证后,李小喜差不多已经对敌情相当清楚了。
长平通道即古长平战场,它的南端就是原来的长平,大唐称为高平县。幽州旅的斥候前出到高平城北上东山时,便无法继续向前,这里已经汇集了大量的宣武军。
幽州旅骑兵营方才组建不久,没有经受过卢龙军正规的斥候训练,虽然按照操典来说,行动方式算得上中规中矩,可毕竟在很多地方还是不够专业的。比如通过对方旗号估算对方的兵力,通过对辎重的运送判断敌军后勤方向,从敌军进出营门的频率推测敌军各处营垒的功能......
当然,李小喜也没有要求那么多,他只需要一个大概的情况就够了,剩下的事情还需要等待后面更专业的部队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