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中在柳城举办“春晚”的同时,平州兵马使刘山喜也守着空旷的平州大营过了一个寒酸而平静的新年。
这座可容纳数千人马的大营内仍旧只有刘山喜所部寥寥百人,因此显得相当孤寂。但刘山喜并不沮丧,相反,这个年过得还很踏实,因为自从柳城回来后,刘山喜终于和营州方面建立了一条沟通的渠道。
营州虞侯司统战处在平州城建立了一个联络点,虞侯司统战处实际上担负着部分调查统计局的任务,统战处的人员一部分具备双重身份,平州城内的联络点在这方面显得更加突出一些,干脆就是调查统计局平州城情报站加挂的牌子。
刘山喜并不是一个只懂厮杀的粗鲁武夫,实际上他对权谋之术很有心得。自从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作为幽州方面抛出来试探营州的弃子身份后,身处夹缝中的这个小团体便积极向营州方面靠了上去。而当刘山喜数次向幽州发出求助的试探被节度府婉言谢绝后,他向营州方面迈出的步子便更大了。
统战处平州联络点刚一建立,每天到城内联络点报到便成了刘山喜的主要工作。一来二去,他与联络点的负责人和几个经历混得相当熟稔,双方坐在一起饮了几次酒,甚至出门搞过几次冬钓。
刘山喜和统战处的关系随着幽州和营州之间的不断僵冷反而呈现逐渐升温的趋势。刘山喜越感受到“局势的艰难”,他向营州方面的贴近就越频繁,如今的刘山喜早已将自家身上的“平州兵马使”职务自觉卸了下来,按照他的一条胳膊刘山青的建言,头顶这个官帽正是“取死之道”,所以他不仅不允许自家兄弟们这样称呼自己,在与统战处平州联络点的交往中,也从来不敢再报这一官衔。
同时,刘山喜在私底下再次把自己的名字给改了回来,他现在又重新恢复了“李小喜”的本名。当然,如今的李小喜心里正在谋算着,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与营州都督套上关系,毕竟五百年前是一家嘛。
因为和统战处平州联络点往来相当熟悉,李小喜获得了大量关于统战处从事李怠墨的消息。李怠墨不仅是统战处大员,而且是渤海国大鸿胪,更手掌“营州社会发展福利基金”,手中有权又有钱,是李小喜这段时间努力奋斗的榜样和目标。
李怠墨的显赫身份和掌中财富让李小喜深深叹服,与李怠墨相比,他已经真心认识到自己这个只有一百多破甲烂衫弟兄追随的兵马使是多么垃圾了,由此他也对刘守光和刘知温产生了深深的怨念——自己立下了如此大功,拼死保人家上位,却被人家随意打发到了平州这个是非之地,这个仇可结得不小。
李小喜分析过李怠墨的崛起历程,知道他的崛起源自于他的身份——营州都督唯一的义子。所以李小喜开始做起了让营州都督给自己“赐名”的美梦,统战处从事李怠墨的际遇这些天里是他常常做梦都想要得到的。李小喜当然,李小喜的梦想就目前而言仍旧是奢望。
李小喜积极向统战处靠拢的举动也赢得了统战处释放的善意。十二月下旬的时候,奉命前往幽州公干的一名姓张名小花的统战处“上官”途径平州,在平州停留了两天。让李小喜惊喜的是,他壮着胆子通过联络点几位统战处“好友”向张小花发出了宴请的邀约,张参军竟然同意了!
李小喜在自己手下弟兄们之中筹集了一大笔钱,包下了平州城内最豪奢的东福酒楼,率同最心腹的十多名弟兄,在酒楼内恭迎张参军。要说起来,这位张参军可是营州比较知名的一位军官,据说去年在渤海国参逢了“七十二义士夺西京的壮举”,而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一顿饭吃得很尽兴,席间张参军详细询问了李小喜目前存在的各种困难,然后在李小喜的恳求下微笑不语。当时李小喜还心怀忐忑,不知道这位张参军是个什么态度,但等张参军离开平州城后,他立刻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待遇——他和弟兄们从第二天起,出入平州城不再需要事前向统战处联络点报送申请了,平州刺史府对平州大营的供给也加了双份,他们甚至还被允许在城内酒楼中**夜宿!
除了待遇上的宽松之外,李小喜终于等来了营州方面释放的更大善意——营州军有一位极其重要的大人物要召见李小喜!
李小喜是在十二月十二八日这天一大早前往拜见这位大人物的,大人物姓高,但没有人告诉他这位“高都虞”的具体职务和权责,他只能通过拜会的场合以及之前的种种繁琐手续来体会这位高都虞的权势。
李小喜在刺史府内书房拜会高都虞的时候毕恭毕敬,向高都虞转达了他对营州方面的效诚之心。这是他第一次明确的提出加入营州体系的决心,也得到了高都虞的勉励。然后,他回到了平州兵马大营,动员所有弟兄们打扫和收拾了一番这片空旷的营地,在欣喜和期盼中度过了天复二年的正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