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桥洞不远处,一匹踱着马蹄的黄马打着响鼻,坐上一个少年淡淡的看着低矮的城墙,缓缓的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缓步走了过去。
他正是赶了七天路程的燕虺,有了马匹的代步,燕虺到达县城的时间比预计的快了许多。仅仅用了十天的时间,就到达了县城。
本来怀中热切而来的燕虺,当看着低矮的城墙时,心中却极为平静,无喜无悲,彷如过客。其实,他也是过客。那种想要考取功名的愿望,显得非常之淡,就像是简单走过一样。
临来县试,来来往往的考生占据大多数,所以燕虺这副书生打扮,守城的士兵连眼皮也没有抬起一下,这几天如同燕虺这样的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初来的几个,他们还兴致勃勃的盘查一下,后来彻底放纵了。
走进县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叫卖吆喝之声此起彼伏,演绎出一幅繁华的景象。水国虽然不是什么大国,但是国君倒是治理国家的良才,就连这样的小县城,也人人衣食无忧,各有所作。
燕虺缓步的行走在大街上,耳畔响起讨价还价的商贩之声,小孩子嬉戏穿行于人群之中之声,大人气急教训孩子之声。让他颇有兴致的环视左右。
在落平村中,这样的喧闹和繁华,他是看不到的。这样的声音,也仅仅在老人们的讲述中想象而已。而今亲眼的见,心中有少许的激动。
流连于繁华之中,不觉之间,肚子开始咕嘟咕嘟的抗议起来,燕虺停住脚步,尴尬的摸了摸肚皮,目光四下看了一眼,瞧见一间客栈,牵着马,缓缓的走了过去。
“客官,里面请。”燕虺没有走到门前,殷勤的小二便笑盈盈的跑上前来,接过燕虺手中的缰绳,做了个请的姿势。
燕虺轻轻的点了点头,迈步向客栈之中走去。客栈不大,仅仅七八张桌子,大部分桌子上,都是书生打扮,应该是前来参加县试的考生,有几桌还在欢笑着吟诗作对,好不欢快。
燕虺走进门去,朝着旁边柜台上低眉翻着账本的老板说的;“掌柜,还有客房吗?”
掌柜闻言,笑呵呵的抬起头来,看着燕虺,为难的答道;“客官要住店,不瞒客官说,现在小店的客房只有两间了,都是普通房间,客官,你看、、”
赶上县试,客栈客满乃是常事,能够有个栖身之所,已经很满足了。而且燕虺本身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对于住宿没有太多讲究,便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给我开一间客房。”
掌柜一听,乐呵呵的赶紧从里面走出来,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客官,这边请,客官要住几天?”
“二十天”
在掌柜的引领下,走近地子甲号房。房中布置和陈设,都有些老旧,不过但是配得上普通二字,交了房钱,让掌柜的送些简单的饭菜到房间里吃了之后,燕虺就打算休息。
十天的赶路,虽然后来七天有幸得到马匹的代步,但是燕虺感觉非常疲倦。现在离县试的时间还有二十天的时间,并不着急。所以让小二打了点洗脚水洗脚之后,便重重的躺在蹋床上。
看着漆黑的屋顶,疲惫的他感觉眼皮很重很重,不受控制的缓缓闭上,脑海之中一片混沌。
这次,燕虺做了一个梦,一个已经有十年没有出现的梦境。不过这次梦境之中,他不再感觉自己是虚幻的,而是感觉到自己真真切切的存在。
梦里,燕虺腾空而立,自己有着如同清水一样的蓝色身体,在漫天的金黄色世界里面,随波逐流,无数从自己身边穿过的黄色气流,一遍遍的如同清水一样,洗刷着自己的身体。
但是无论金黄色气流如何洗刷,自己身上的水蓝色依然如旧,没有一点改变,反而更加湛蓝。随着金黄色气流的流淌过,燕虺都感觉自己到自己的脑海中,有着一层层东西在渐渐破碎。黄色气流在这破碎的一层层东西上密布,想要修补,可是修补的速度却远远不及破碎。
随着破碎,燕虺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多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流淌出来以后,聚在脑子的一个角落,一动不动,彷如等待着他的主人去开去一样。
而这一次,那种金黄色气流带来的,让他身心愉悦的感觉淡了许多,多了一种悲哀和凄凉。眼睛清楚的感觉到,那种悲哀和凄凉是那些流出来的东西上发出的。
他喜欢那种身心的舒畅,他想抑制那一层层东西的破碎。可是那一切,都不再受他的控制,破碎的速度丝毫不减,悲哀和凄凉越来越浓。将他略有暖色的心,渐渐变得冰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