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一听了天启皇帝的话后,便道:“陛下,卑下所做之事,实在微不足道,当不得这样的夸奖。”
这时候,一定要显得自己很谦虚。
可这话对百官而言,却听着怎么好像很刺耳呢!
天启皇帝随即道:“这样的东西,在旱地也可耕种吗?”
张静一很是肯定地点头道:“正是,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尽速推广,不过……卑下其实早就未雨绸缪了,早请了人往关中那儿,种植了一批……”
百官们吃着红薯粥,就着烤红薯。
表面上都不露声色,可他们是属兔子的,耳朵都悄悄竖起来。
天启皇帝没想到张静一做事居然稳妥到这个地步,已是大喜:“好啊,好的很。朕饱食之后,肚子有些胀,你这儿……朕第一次来,觉得稀罕,带朕走一走吧。”
张静一道:“卑下遵旨。”
天启皇帝起身,将百官丢在了这里,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庄园。
天启皇帝放眼看去,心旷神怡,不由道:“这真是一个好地方啊,亏得魏伴伴舍得给你。”
张静一心里吐槽,一般能心旷神怡的地方,这土地利用价值都比较低,若不是能种红薯,这鬼地方,你种一下麦子和水稻试试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过,此时张静一自然是不能说真心话的,便笑着道:“魏哥是讲义气的人,都是自家兄弟,他常对我说,他的东西便是我的,密不可分。”
天启皇帝诧异道:“这样的吗?想不到魏哥……不,魏伴伴竟这样的大气,从前还以为他很吝啬。”
张静一一本正经地道:“这是陛下对他的成见,卑下并不认同。”
天启皇帝顿了顿,喜道:“有了这红薯,朕可以长长的松口气了,这真是多亏了你。”
张静一很认真地道:“这真是陈家……”
“哼。”天启皇帝道:“陈家培植了红薯这么多年,为何没人报朕?还不是朕的百官们,从不将此放在心上!所以终究是你的功劳,朕没有当着陈家人的面说,只是怕他们难堪而已。”
这样也成?
张静一便讪讪道:“卑下打算在这里安置陈家人,他们对于农事了如指掌,留在这里,专心农业,或可造福天下。”
天启皇帝点头:“一切随你。”
“不过……”天启皇帝顿了顿,又道:“如今京师的粮食居高不下,你到底种了多少红薯,可否解京师和关中的燃眉之急?”
天启皇帝凝视着张静一,很认真的样子。
张静一也只好老实的回答:“陛下要听真话……还是……”
天启皇帝怒道:“少来这一套,什么真话假话,有话就说,你以为朕是三岁稚童吗?”
张静一心里默念天威难测。
可对天启皇帝而言,这事让他很上火。
朕都快急死了,你特么的倒是说啊。
张静一便道:“红薯的推广……需要大量的秧苗,其实卑下说让人带去关中试种,这事是有的,只是规模很小,想要在关中,以及其他各地推广开……只怕没有三五年,是不成的。”
“三五年……”天启皇帝身躯一震,忍不住道:“那朕的子民都要饿死了?”
他红着眼睛,仰天愤恨道:“你有没有见过道旁的那些流民,有没有见过那些被啃噬的光秃秃的树?他们太苦啦。人人都说朕是个昏聩之君,好吧,就算朕是昏君,可朕见了这些流民,朕也禁不住羞愧难当。倘若这粮价压不下去,关中赤地千里,遍地饿殍,朕又有什么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有什么面目妄自尊大,自称自己是天子呢?”
张静一却道:“陛下难道忘了,卑下早就答应过陛下,一定能压抑粮价了?”
“可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意思不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吗?”
张静一贼贼笑道:“当然远水救不了近火,可是卑下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其实已经布置好了。”
天启皇帝惊讶地道:“布置什么?”
“一个赌局。”张静一义正言辞地道:“一个谁先眨眼的赌局,比的是谁胆子大,谁不怕死。所以…即便这红薯不能解近渴,可卑下也定要成功。”
天启皇帝越来越不解,便道:“朕还是不明白,说清楚一些。”
“以陛下的智……不,卑下还是想卖一个关子。”
差一点就放出嘲讽了,张静一心里汗颜,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做人不能飘,多向魏哥学习,没有坏处。
天启皇帝于是点点头:“好,朕就再等几日。”
说罢,天启皇帝背着手,由张静一领着到了附近的山丘,登高望远,张静一只当天启皇帝在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