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二百一十七年最后一次大朝会，发生了一件大事。

朝廷新立太子，十八皇子王衷。

这件事在朝野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震惊整个中央明洲。

相比立太子这件大事，当天发生的另一件事便不那么引人注目。

在朝会结束之后，炎帝单独召见了北阳伯，也就是十三皇子王凡。

皇宫养心殿中。

炎帝坐在桌案后闭目养神，着装没有像在勤政殿时龙袍冠冕那样庄重，而是穿着一身白绸便服，头发簪起，像是一位儒雅士子。

大殿中十分安静，只有香料在静静燃烧。

仙鹤鹭鸶造型的铜炉中，不时有一阵阵幽幽香味飘散而出，十分清淡，并不浓郁，但是嗅到后却会感觉精神振奋。

雾气盘旋上升，到达大殿顶部后便会形成动物、人类、植物、云朵、海洋等景象，十分神奇。

这是三才神香，一种极为名贵的香料，以麝鹿真麝为主材，檀香为辅材，经过秘制工艺调和而成，燃烧后的香气只要闻上一点，便能够开经活络、清心明目，经常使用这种香料，更是能够驱除病痛、益寿延年。

可惜这种香料炼制极为难得，而且只有一个人可以使用。

那就是当今陛下王炎。

“参见父皇。”王凡躬身行礼道。

“不必多礼。”炎帝轻轻摆手，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突然问道，“你见过萧族中人了？”

乍听此问，王凡悚然一惊。

他却是没有想到，炎帝的耳目竟会如此灵通。

北州距离中州相隔万里，大燕城发生的事情炎帝竟然能够了如指掌，这就太过可怕了。

不过王凡却也没有太过担忧，定了定神，沉着应道：“见过了，萧奂之女萧玲前来找我，拉拢我加入萧族。”

炎帝沉默了下来，开始发怔，眼中神色朦胧，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当中。

这次时间极长，过了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炎帝才回过神来。

“其实年轻的时候，萧奂和朕是朋友，那时朕最大的志向便是辅佐他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君王。”炎帝眼神中有落寞之色，“可惜后来分道扬镳，最终站到了对立面上。”

王凡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要抢我的皇位？

从人伦道理上来说，炎帝是站不住脚的，只是弱肉强者却是更深一层的天道，萧奂实力弱小，被夺走了皇位，却也不值得同情。

“造化弄人罢了，父皇也不必耿耿于怀。”王凡淡淡道。

“好一个‘造化弄人’！”炎帝看着他，神情振作了起来，“想来你母亲的真正身份你也知道了？”

王凡默默点头。

对于阳信公主，他的心中仍旧有着一种陌生的感觉，只有提及的时候，心中会微微泛出一丝暖意。

对于炎帝，则无所谓愤怒，无所谓怨恨。

王凡能够想象出当年的事情，一位皇室公主，与一位重臣之后，两人之间或许的确有情，或者是因为联姻，走到了一起，而皇权旁落之后，两人的关系势必如同水火。

也许郁郁而终算得上一个容易接受的结局，比三尺白绫、鸩酒赐剑好得多。

“对于太子之位，你到底是如何想的？”炎帝突然问道。

“十八弟最适合继承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