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准备扶持伊万诺夫,那么刘青山也想好好了解一下对方,知根知底,以后才能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做。
伊万诺夫明显犹豫了一下:“刘,我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有点不方便招待客人。”
“就去我家好了,正好叫我的爷爷瞧瞧他们,哼,谁也不能蒙混我爷爷。”
喀秋莎反倒替伊万诺夫做主,马尾辫一甩,就噔噔噔地在前面带路。
走街串巷,来到两栋宽敞但是有些破旧的建筑前面。
伊万诺夫朝左边指了指:“那边是我家,有点太乱了……”
刘青山瞧瞧,院墙都倒了好几片,房子也有点东倒西歪的,确实不大好接待客人。
而右边的,应该就是喀秋莎家了,虽然建筑同样老旧,但是修葺得还比较整齐。
能在这样类似别墅的地方居住,显然也不是一般人,至少,祖辈应该不一般。
喀秋莎打开那种老旧的铁艺大门,立刻就有两头小牛犊一般的大狗跑过来,这是两只高加索犬,号称世界上体型最大的犬类。
这狗应该是有藏獒的血统,最是忠心护主,所以它们对待伊万诺夫,就表现得不大友好。
其中一只,立起来朝伊万诺夫一扑,就把他扑倒在雪地上。
然后就摁着伊万诺夫,也不下口咬,显然跟他也非常熟悉,乐得喀秋莎咯咯直笑:
“坏心眼的伊万,玛莎这是在向你发出警告。”
伊万诺夫也够悲催的:不仅受女朋友母老虎的欺负,还得受她家狗的欺负。
另一只大狗,应该是公的,威严地扫视着刘青山他们,目光也满是警觉。
“跟你主子一个德性。”侯三嘴里嘟囔一声,然后往李铁牛身后躲了躲。
在喀秋莎吆喝几声之后,两只大狗这才乖乖地回到自己住的小房子,其实就是大出好几号的狗窝。
喀秋莎这才领着人进屋,这边的建筑,也都是坐北朝南,这样在冬天的时候,阳光才能照进屋里。
屋门外面,罩着个大大的门斗,这是起到缓冲作用的,免得冷空气直接透过屋门,钻进屋里。
进屋之后,就是一个宽敞的客厅,壁炉里面发出呼呼的声响,客厅里很热乎。
刘青山打量一下,客厅里面有几件样式老旧的笨重家具,唯一的优点就是用上好的木材制作,用上几百年都没问题。
墙壁上,有一副挺大的壁画,画的是一条大河,不知道是画的阿穆尔河还是伏尔加河。
沙发上,一位老人,腿上盖着毛毯,正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们,身边还放着一本厚厚的书籍。
被老人的目光注视,叫刘青山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对面沙发坐着的不是毛子老者,而是鹰眼海大贵。
老人的目光,甚至比海大贵还有震慑力,不过刘青山神情不变,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还朝老者点点头。
老人的目光掠过他,看向其他人,瞧得侯三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不敢对视。
李铁则是挪开目光,他能够感觉到,这也是一位退伍的老军人,处于礼貌,他不想和对方进行眼神的交流。
而李铁牛则大大咧咧的,根本就没在乎老人的目光。
“一群很特别的年轻人,你们让我这个老头子也感觉到青春的朝气。”老者说话的语速很快,不过声音很宏亮。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欢迎你们来家里做客。”
和大多数人高马大的毛子相比,老人的身材应该是比较矮小的,但是站在那里,却很有气势,仿佛高高在上一般的存在。
喀秋莎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因为刚刚从屋外进屋,脸蛋微红的她,就乐颠颠地去准备茶水。
因为她知道,爷爷不认为这几个华夏人有问题,那也就是说,肯定没问题,喀秋莎对爷爷拥有无比的信任。
十几年前,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因为两国边境局势紧张,这边大举增兵。
当时那位边防军的最高将领,来家里探望爷爷,结果爷爷说他心术不正,将他赶走。
后来,那个将领果然就被送上军事法庭。
刘青山他们上前行礼,还奉上了礼品,就是几瓶酒,本来也没准备礼品啊。
“这是康斯坦丁爷爷。”
伊万诺夫嘴里介绍着:“康斯坦丁爷爷,这几位是我在对面认识的朋友。”
康斯坦丁,其实就是俄语里对君士坦丁的叫法,君士坦丁这个词的意思,就不用说了,自然是那位罗马大帝。
刘青山心中忽然一动,便取出那枚勋章:
“这是我在布市的大街上,刚刚换到的,也许您能帮我交还给他的主人,毕竟这代表着往昔的荣耀。”
看到勋章,喀秋莎的眼睛不由一亮:“爷爷,这不是……”
老人抬起手,打断了孙女的话,然后向刘青山说道:“既然是你换来的,那现在就属于你。”
虽然老人尽量稳定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刘青山却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失望和痛苦。
想必,他此刻一定很痛心吧?
往昔的荣耀,已经过去,现在的人,还有谁会去珍惜呢?
等刘青山他们在沙发上坐了,喀秋莎也端上来红茶,给客人倒茶之后,就坐到爷爷身边,攥着小拳头,帮着老人敲腿。
在侯三的翻译下,彼此就交谈起来。
老人重点询问的是对面的情况,不仅仅是黑河,还有整个华夏。
刘青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据实相告:“老人家,我们那边,正在实行改革开放,敞开国门,国家正在变得欣欣向荣。”
事实上,苏联这边,樵夫同志上台之后,也在推行改革,只是越改越乱,彻底失败;而华夏那边的改革,虽然有所曲折,却始终在前进。
老人只是静静地听着,未置可否,不过从他的眼神中,刘青山却看到一股很复杂的情绪。
最后,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或许,这位目光如炬的老者,已经看到一个伟大帝国崩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