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第一天,刘青山开着吉普车,回到夹皮沟,车上还坐着经营古玩生意的鲁大叔。
本来刘青山是打算连王教授一起拉来的,不过老教授非要跟着学生以及设备一起来,只能作罢。
“哥,你回来啦!”
到家的时候正好是晌午,老四和老五看到刘青山,立刻张着小胳膊跑上来。
刘青山不偏不向,一只胳膊揽住一个,同时抱在怀里,贴贴她们的小脸蛋,立刻就咋呼起来:
“这小脸儿都成麻土豆啦,怎么不抹雪花膏?”
春天风大,天气又干燥,小娃子最容易皴脸了。
“忘了。”
小老四搂着哥哥的脖子,小嘴跟他念叨着这几天家里发生的大事:
“哥,大姐又开始孵鸡宝宝啦。”
“哥,家里拉回来红砖水泥,准备盖新房子啦!”
住新房子什么的,当然最高兴啦。
山杏则默不作声,不过一直把刘青山搂得紧紧的。
刘青山能感觉到,小丫头对他很是依赖。
“好啦,先下来,这是鲁大叔,你们也叫大叔吧。”
刘青山把两个小家伙放下,她们就脆生生地喊着“大叔好。”
鲁文生乐呵呵地点头答应着,嘴里还念叨着:“我孙子都快这么大了。”
这个年代,尤其是农村,四十来岁当爷爷,很正常。
“没法子,人小辈儿大。”
刘青山笑呵呵地说着,这种情况,在村子里再常见不过,胡子拉碴的中年人,管小屁孩叫老叔的都有。
把买回来的奶糖和零食叫老四老五拿着,一伙人说说笑笑进了家门,忽然迎面闪过一道黄影。
正好从鲁文生眼前经过,把他给吓了一跳,嘴里下意识地叫了声:
“黄鼠狼!”
还真是只黄鼠狼,跑到柴火栏子门前,还立起两只前爪,圆溜溜的小脑瓜向这边张望。
其他几个人都觉得很正常,刘青山还朝黄鼠狼招招手:“你媳妇生娃没呢?”
咔咔,黄鼠狼嘴里叫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跟刘青山打招呼呢。
鲁文生脑子有点发蒙:“这是你家养的?”
“就当养猫了。”
刘青山嘴里淡淡地说着,然后就看到黄鼠狼身子一闪,就消失在柴火垛里。
这玩意跟猫能一样吗?
鲁文生摇摇头,就算要抓老鼠,也不能养黄皮子呀。
正琢磨着呢,就看到院子里那只大黄狗,又摇晃着尾巴,向大门口奔过去。
门外也有个比大黄狗小一些的动物,起初鲁文生还以为又跑来一只狗呢。
可是很快就觉察到不对:哪有红毛狗啊,分明是一只大狐狸嘛!
鲁文生在风中凌乱:养黄鼠狼也就算了,还养只大狐狸,这是什么人家呀?
“哥,它们看到你回来,也都出来欢迎呢。”
小老四嘴里乐呵呵地说着,反正她和山杏,都是这样的心思,就当黄鼠狼和火狐狸也肯定是这样的。
刘青山就当是真的了,看到家里的大黄狗和火狐狸非常友好地互相嗅了嗅,觉得这样也不错。
这时候,小老四嘴里又念叨起来:“哥,你再上山把小黑领回来好不好,我和山杏都想它啦。”
“小黑又是啥啊?”鲁文生是彻底被勾起好奇心,忍不住问道。
小老四抢着回答:“小黑就是小黑熊呀,最喜欢跟我们摔跤,我和山杏一起上,都摔不过它。”
鲁文生彻底无语,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感叹:这还真是神奇的一家人。
外屋地,林芝和杨红缨正做饭呢,刘青山就把鲁文生介绍一下,让到屋里,由高文学陪着,刘青山则出来帮着母亲张罗饭菜。
往年这月份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还好今年大棚里有黄瓜,就拌了个大凉菜,又切了点咸腊肉,用干豆角丝和茄子干以及土豆干一起炖了。
这道菜有个名目,叫做“炖三干”。
全是干菜,一般春天的时候,冬储的秋菜基本都吃光了,主要就是吃干菜。
干菜都是秋天晒的,豆角丝儿,豆角片儿,土豆干,茄子干,黄瓜干,角瓜干,林林总总的,能有十多样。
另外还炒了一盘蘑菇小白菜,再煎一大盘子黄澄澄的鸡蛋,好歹算是拾掇出来四个菜。
这都算好的了,要是搁到前两年,招待客人的时候,酱缸咸菜都能算一盘菜儿。
额外还有一盘婆婆丁之类的蘸酱菜,鲁文生对这个最感兴趣。
“鲁大叔,等下午我去弄点小杂鱼,晚上打个鱼酱,开江的小鱼儿最香了。”
刘青山不喝酒,叫爷爷陪着鲁文生喝几盅,又说了王教授要领着学生来,乐得刘士奎忍不住多喝了两盅。
吃完饭躺在炕上睡了一觉,开车和坐车的疲劳算是缓过来,刘青山这才开始办正事。
叫母亲打开柜子,取出来十来样玉器,摆在炕上,把鲁文生的眼睛都差点看直喽。
过了好半天,鲁大叔这才叹息一声:“小刘啊,你这家底儿够厚的,跟你一比,我简直就是穷光蛋。”
“嗨,都是俺师父给的,鲁大叔,您好好帮着鉴赏鉴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