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杆子这货,也伸手抓了两个,扔进嘴里,一边吃一边点头:“嗯,挺香!”
“一会儿分元宵的时候,你家少分两个。”
老板子瞪了他一眼,跟小孩儿抢东西,没出息。
打发走了小娃子,就开始做元宵了,也是俗称的逛元宵。
之所以叫“逛”,是因为把馅料用大漏勺在水里将表面沾湿之后,就放到装着江米面的大笸箩里面。
然后两个人摇晃笸箩,来回逛荡,元宵馅儿在笸箩里来回滚动,表面就沾上一层江米面。
再用漏勺捞出来蘸水,然后再逛荡,反复四五次,一枚枚圆溜溜、雪白白的元宵,就制作出来。
所以逛元宵,也常被叫作摇元宵。
一面袋子江米面,弄出来两面袋子多的元宵,看样子有一百多斤。
大张罗出去吆喝一声,家家户户就都端着盆子,乐呵呵地来领元宵。
这么多也没法子一个个地数,基本上就按照家里人口的多少来分。
人口多的,就多给一笊篱,像张杆子这样人口比较少的,就少给点。
基本上,每家能领回去三四斤的元宵,足够解解馋了。
“青山,这钱咋算呢?”
张队长领完自家的元宵,就开始算账。
“没几个钱,算了算了。”
刘青山摆摆手,他本来想直接买元宵的,不过没那么多票儿,所以最后只能把江米面买回来,自己做了。
张队长摇了摇头:“那不成,还是从合作社的资金里面出吧。”
“也行,以后就形成规矩,三大节啥的,需要购置的东西,都是合作社出,就算给社员发福利了。”
刘青山不在乎这点钱,但规矩还是要立下来。
轮到刘青山领元宵了,老板叔是一笊篱接一笊篱的,把老四拿来的盆子都给装满了。
老四自个都端不动,得跟山杏一起抬着。
“太多啦!”
刘青山觉得应该倒回去点,元宵这东西,也就吃几个尝尝,还能当饭吃啊。
老板叔连忙阻拦:“别,你家人口多,而且三天两头就有客人,多预备点。”
“这都快过完十五了,肯定没啥客人。”
刘青山算计过,该来的都来过了。
最后还是端了大半盆子,老四老五抬着往家走,刘青山瞧着俩小家伙抬得费劲,想要接手,人家还不让呢。
出了老板叔家的大门,拐到大街上,村民出出进进的,还有一些没事的,都在这里扎堆。
这时候,就见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向这边走过来,健步如飞,眨眼间就到了人们跟前。
大伙都不由得眼前一亮:来的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大闺女。
这姑娘身材高挑而匀称,目测超过一米七,虽然他们这边,普遍身高都比较高,但是超过一米七的女性,也不多见。
上身穿着画布棉袄,一条又粗又黑的大鞭子,并没有垂在身后,而是很豪放地在脖子上缠绕了两圈。
瞧那样子,这要是耷拉到身后,直接就过屁股蛋了。
这姑娘生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那些端着元宵的人们。
眼神里,一点没有姑娘家的羞怯,反倒热辣辣的,闪着几分野性。
“这里是夹皮沟吗?”
大姑娘忽闪着大眼睛,乐呵呵地问起来。
“是啊,闺女你是哪个村的,找谁呀?”
张三奶奶也在场,她这个媒婆经常行走于各村之间,一般的大姑娘都认识。
但是眼前这么出彩儿的一个,她却瞧着眼生。
“是夹皮沟就对了,我对象家就在这住,我是来对象家串门的。”
大姑娘露出一副安心的模样,没走错地方就好。
村民们好一阵诧异:没听说谁家小伙有这么个对象啊?
“闺女,你对象是哪个?”
三奶奶更纳闷,这夹皮沟的青年男女找对象,基本上她都承包了。
那姑娘大大方方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对象呀,他叫刘青山。”
青山!
唰的一下,村民们的目光,都汇聚到刘青山身上。
就算刘青山一贯淡定,宠辱不惊,这次也惊得张大嘴巴,啊了一声。
那姑娘眼睛一亮,噌一下蹿到刘青山眼前,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上上下下打量着。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胸中都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嗡嗡嗡议论成一团:
“难道是青山小时候订过娃娃亲?”
“没听说过啊,不过也有可能,他们家搬咱们夹皮沟也就十多年儿,没准是小时候定的呢?”
“这姑娘不会是个傻丫头吧,瞧着有点愣头愣脑的?”
“傻肯定不傻,那大眼睛灵动着呢,就是好像性子有点野,大姑娘家家的,自个来找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