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也深情的凝望着那几盆君子兰,口中幽幽地说着。
“你有一位好父亲啊。”
卢文伸出大胖手,轻轻拍拍刘青山的肩膀,然后一脸惋惜,本来他还想问问,能不能买一盆带回去呢。
旁边跟来的司机,惯会察言观色,有些事领导不好开口,就只能他说了。
于是他凑到刘青山跟前:“小刘同志,我们卢书记也喜欢养君子兰,能不能跟你买一盆啊?”
“小王,不要说了,君子不夺人所爱。”
卢文摆了摆手,人家这花,意义非同一般,最关键的是,这位小刘同志,现在是个关键人物,万万不能怠慢。
司机又讪讪地缩到人群后边,这下好像拍到马腿上了。
刘青山也笑着摇摇头:“卢书记,对不住,这花是肯定不能卖的。”
说完,他话锋一转:“君子不夺人所爱,俺还记得一句话,君子有成人之美,所以嘛,可以送给卢书记一盆。”
这下子,就连王县长和郑红旗都服气:这位小刘同志为人处世,还真跟他的年龄不相符啊。
刘青山拿起一个小花盆,里面的君子兰,叶片只有巴掌长,这是今年新发出来的,然后移栽到小盆子里,用来送人,最合适不过。
真要是送一盆大的,刘青山也舍不得。
双手把花递到卢文面前,他郑重地说道:“我父亲当年是教师,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桃李满天下。”
此刻他的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他当前栽种的君子兰,能传播得更广,被更多的人喜爱,我想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的。”
话说到这里,卢文就不好再推辞了,他也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花盆:“小刘同志,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养它的。”
此时此刻,他是真心感动,这无关名利,而是一种精神上追求的境界。
就在大棚里面温情脉脉之际,只见一个人慌慌张张跑进来,正是大张罗,扯嗓子喊上了:“支书,村长,你们快瞧瞧去,老板子和张大帅打起来啦!”
“因为啥呀?”
张队长腾一下就火了,这又是县领导又是公社领导的,还有各大队同行,你们这特么不是上眼药嘛!
“不知道啊,快过去劝劝吧,一会儿都出人命啦!”
人群呼啦啦地跑出大棚,就在刘青山家大门外,两个中年汉子正在雪地上骨碌呢。
这二位浑身都沾满雪,帽子早就滚到一边,嘴里吵吵把火,打得正热闹。
“喝点猫尿就撒疯,这就喝人肚子里,还是喝狗肚子里啦!”
老支书上去先踹了两脚,张大帅和车老板子这才爬起来。
“这么大岁数还打架,磕碜不磕碜,说说咋回事?”
张队长开始断官司。
车老板子脸上全是雪,就跟唱丑角的,打了个白脸儿似的,他用袄袖子擦了一把脸,气呼呼地说:
“张大帅这犊子玩意,出来跟俺说,县里有个饭店跟他联系,要买咱们的蔬菜,俺就问他,那给多少钱一斤啊?”
大伙一听,也都支棱起耳朵,只听老板子继续说:
“俺一听,韭菜三毛钱一斤,芹菜两毛钱一斤,俺当时就火了,咱们天天在大棚里摸爬滚打,晚上都在大棚里睡觉,咋能就卖这点钱呢?”
张大帅也不干了:“妈个巴子的,这就不少了,夏天的时候,才几分钱一斤,你这也太黑啦!”
“啥时候说啥话,冬天能吃上鲜菜,比肉都金贵,没看刚才喝酒的时候,青菜一上桌,就被抢光啦?”
“那菜还是俺炒的呢!”
这俩人说着说着又吵上了,把张队长都吵得头大:“俩醉鬼吵吵啥,赶紧各回各家,没一个省心的。”
刘青山也上前相劝:“老板叔,大帅叔,知道你们都是为村里好,担心蔬菜的销路,这个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回去都把自个家的大棚伺候好就成。”
在众人的拉扯下,那两个人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找各媳妇去了。
可是那些外人,心里的震惊,却久久不曾散去:这青菜,啥时候也能卖到好几毛钱了?
而且听人家的口气:这个价格还嫌卖便宜了呢。
不过好像也挺有道理,物以稀为贵,这月份,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守林大队的老刘支书心里算了一笔账:就平均按照两毛算,五千斤的韭菜,一万斤的芹菜,还有两万斤的黄瓜,那得卖多少钱?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差不多一万块啊!
还有其他村的支书和村长,也都眼睛直冒光:这种的哪是蔬菜,简直就是种钞票啊!
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呼啦一下把卢文给围住:“卢书记,来年要是俺们也都种大棚菜,你们还要吗?”
老支书一听就怒了:“干啥玩意,抢生意都抢到家门口了是吧,你们这也太不讲究啦!”
张队长也撸胳膊挽袖子的:“亏得俺们刚才还拿你们当客呢,来来来,谁不服先跟俺撂一跤,俺摔不死你!”
刘青山也眨眨眼,心里好笑:刚才谁说不许打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