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诉我……”他的双唇苍白而痛楚,这一生,他没有交往过任何的女人,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去猜测女人的心思,他真的不知道若兰到底是要他怎样才好,墨绿色的眼睛渐渐变深,像是深海般的幽暗死寂。“你到底要我怎样才可以……怎么你才能够接受我!”
若兰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他,一如她原先遇见他的模样,“怎样都不可以!”寒冷的声音回响在耳际,“在你对我做了那么多的欺辱之后,在你为了你自己的利益而去残害我的家人之后,在你甚至想着利用我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后……欧净琛,你要我该怎样去原谅你!那么多的血债,那些多血淋淋的现实,要我原谅你……呵,我是多想从未遇见过你,从未与你有过交集!死生不复相见才是你我的结局,得到我的原谅,对你而言只是对你的有一种宽恕而已!”
浓稠的血液早已变得冰冷,彻骨的寒冷慢慢的涌上,慢慢地,他闭上眼睛,跪在冰冷的地上。“这样……可以吗?”
他在她的面前跪了下去,如此倨傲,如此洁癖成狂的他竟然挺着笔直的脊梁跪了下去,就在她的眼前,在他此生最爱的女人面前,他缓缓地跪下,苍白的面色恍如透明,已经犯下的错误也许无法弥补,他只有用所有的尊严和骄傲来求得她的宽恕。
她望着他缓缓跪下的身影,猛地转过身去,没有看见他完全跪下的那一刻!背对着他,不去看他。
“……如果是因为我的错,我……愿意去改……”依然是寒冷而矜持的声音,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可以感受到她的心痛,对啊!这些年他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对她的伤害可能耗尽一生的精力去弥补也不可能补得回来了吧!可是,此刻的他知道错了,人哪有不犯错的,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
“不,你改变不了的!”恨意让她的话语冰冷无比,没有回头,她向无尽的远方走去……
“若兰,到底要我做什么?你才肯原谅我……”他在后面痛呼,无论让他付出什么代价,只要她肯留下,哪怕只要她再看他一眼,他的世界早就崩坏,若是没有她的话,他该以何种力量存活下去!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回头,轻轻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里,“除非,你和我的家人一样……死掉!”
梦魇在死命的纠缠着他,他在梦里就已经哭成了声来,“不要走,若兰,求求你,不要走!”他的手臂胡乱的挥向空中,想要徒劳的抓住点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就连他以为的最后一根血脉都没有了,而且以后再无机会拥有了!
周渝生得到属下的报告,匆匆的赶来,可还未进门就听见了欧净琛痛苦的呐喊,他心里其实并不想再像上一次一样,错误的去叫醒他。只见他一人站在门边上,左右的徘徊,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去救另外一个让人头疼的女人去了。
旭笙的头昏昏沉沉,那一夜在暴风雪里的奔跑之后,她终究还是不敌病魔的强悍,连连败退下来。小小的客栈里,她蜷缩着身子缩在一张小床上,早已板结的被子搭在身上,一点温度也没有。身上冷一阵热一阵,体内的真气也是四处乱涌,旭笙心里明白,她原先吃的那个药的终于要开始发作了,即便是用它扛过了重伤之后的逃亡,但它的副作用仍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若是不及时运功疗伤的话,有可能她真的就会走火入魔,武功尽废而死。
“娘,娘……”她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了,口中呓语着,茶房进来替她端着煎好的药进来时,就看见她一个人在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可这额头上却都是豆大的汗珠。茶房的小伙子心地都比较善良,放下药之后就连忙本了过来,死命的掐她的人中,过了好一会,旭笙的意识才慢慢的苏醒。
“水,给我一杯水……”她的心里此刻就像是火烧的一般,口渴难耐。小小的客栈没有多少供暖的设备,碰巧又碰到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学,准备的仓促,屋子里只生着一只炉子,炉上的大铜壶里水烧得开了,哧哧的腾起淡白的蒸汽,她挣扎想要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茶房看着心疼,将她摁下去。此时外面一阵接一阵的鞭炮声,噼避啪啪的此起彼伏,比大年夜还要热闹。
伙计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在旁边,将刚刚才放下的药又重新拿在了手里,催促她赶紧把她喝了。这是茶房替她请了位中医郎中来,她最近几天一直发着高烧,可大夫来了,开了几付药吃下去,烧并没有退,每天人总是滚烫的,她平时清醒的时候少,想着若是再这样烧下去的话,脑子非得烧糊了不可。
茶房给她倒的水,她也不接,两只手止不住的发颤,大颗的冷汗沁出来,像是被这外面的轰隆的鞭炮声给震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