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放在平时这个时候,莺莺的心里肯定不是羡慕就是嫉妒,作为一个精明而又势力的女人,她对这种东西往往是最为敏感的,可是此时此刻,莺莺却只感觉害怕,心里的那片阴影好像更为严重了。它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扩散开来。她深深地知道,上官家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好的,要是它想对人好的话,大多数原因就是出于一种补偿或者是利用的心理,既然旭笙现在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已无多少利用价值,那他们肯定是为了补偿她了,让她在人生中的最后一个阶段,享受到最为至尊的繁华。莺莺在前几日刚刚才亲眼目睹了周粤的死亡,难道说现在,她又要去见证旭笙的奄奄一息吗!
莺莺透过雪白的悬帐,能模糊的看到有一个身形优美的人躺在那里。可当她准备将悬帐微微的挑起的时候,她的手在颤抖。心里却多了很多以前从未有过的顾虑与担心,一颗心也仿佛就要跳出胸腔来一样。
悬帐里的旭笙脸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空气中整个都静寂了下来,只有她和旭笙微弱的呼吸之声。此时的阳光已经渐渐的照进房里来,无可否认这间卧室的地理位置是极其优越的,即便这薄纱垂的再深,外面的太阳还是透进来一层薄薄的光,而旭笙的床就正对着这缕阳光,她的整个人就像是躺在阳光里一般,只如无知无觉沉睡着的婴儿着。
莺莺坐在和润白原先坐的一样的地方。她的目光凝胶似得盯着旭笙的一张脸,脑子里却空洞的不着一物。这间卧室本来就宽敞,除了一张华丽的大床之外。墙上挂的,紫檀架上摆的都是一些名贵的奇珍异宝,较之大少爷住的房间有过之而无不及,另一侧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男用的白色披风。包边都采用的是绣丽坊的工艺,十分华贵,可是这主人却随意的挂在这里,可见他根本就不把这种东西放在眼里。
莺莺目光呆滞的打量了一番之后,起身走近那件披风,看来她看的不错。这的确是绣丽坊出品的,悬下来的两条丝带一边还刺绣上了润白的名字,看来是润白早上来的时候。走的时候忘了带走了。可是这衣服这么贵,为什么润白这个大夫能买的起呢?再加上润白和旭笙身上这么多的疑点,她不禁悚然一惊,心中惶然,满腹的疑问。可又无一个解答之人,只能又硬生生的给按下去。
她不晓得自己在这间屋子里呆了多久。旭笙一直未能醒来,即便稍微有点呻吟声,可很快又回到了她的睡梦之中。
“旭笙,你知道起初我是多么羡慕你吗?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估计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吧,你和润白的洗尘宴我去迟了,所以与偷偷溜出来的你也算是擦身而过。那个时候的你一袭白衣,从我身旁走过,飘忽的像个仙人,让人惊艳。我一直以为我的相貌身材放在整个江南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是你出现了,我第一次感到了十足的危机感,后来就像我想象中的一样,整个宅子里的男人们都去奉承你,一如他们当年哈着我一样,我心里的那个气啊啊,可是我却不得不去接近你,借助自己天生的优势去和你套近乎,拉关系。”
莺莺为她稍微掖了掖毯子,继续回忆道:“因为我在宴会的那天就发现一个与你同样一身白衣的滕少爷,他的风华气度完全倾倒了我,可我又偏偏在那个时候已是大少爷的人了,我曾经一直以为他就是我的归人……好吧,我承认我接近你是因为润白的缘故,而且一直对你也只是表面上的一套。可是旭笙,你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奇异的女人,无论我们这些女人在你面前,怎么说怎么做,你都是一副置之事外的样子,你知道我有多恨你这一套吗?就是因为你的不理不睬,使得我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做戏的小丑,让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无地自容……”
莺莺说了很多,将了她的恐惧与不安,将润白,将她自己的身世,将这个大宅子里发生的一切……她以为旭笙已经完全昏迷了,所以一点都听不见她说什么,她说着说着就留下了泪来,归根到底其实她就是在嫉妒旭笙,凭什么旭笙从一出生就能有这么好的身家背景,凭什么她是润白的表妹,而她却要靠自己的身体来打拼!可说到最后,其实她心里也平衡了,旭笙的生命差一点都没了,与这个相比,到底是谁更幸运一点,比较总是相对的,她也终于想通了。
莺莺身体直到渐渐的发僵的程度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坐在有多久了。“旭笙,这么多年来,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关于我心里的那些事,今天你虽然不知道我来过了,但我依然还是很谢谢你,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安静的听你说话,真好!”
在莺莺走后,旭笙迷迷糊糊的转过头,枕上冰冷的泪痕贴上脸颊。其实在润白给她运功疗伤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