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滕府出来很大的事,旭笙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勉强从病中打起精神,试图寻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点。
“你的未婚妻上官小姐很爱你呢。”八卦是她平生最以为耻的事,没想到她今天也要被迫要沦落当一回八婆。
“嗯,”润白没反应过来,或是没料到旭笙会主动地和他聊起私人话题。他不清楚他对旭笙的感觉是爱,还是觉得新鲜。初识旭笙的时候他根本没有让她知道一切的打算,她是那样冰冷又脆弱的女孩子,即便她伪装的再坚强,他还是一眼就看清她杀人时眼底的无奈与惊惶。也许就是这样的原因让他放下一切救起了他,相处下来,她的玲珑心思,智慧无双都让他瞠目结舌。说实话他很享受刚开始的相处模式,省却了无聊的追逐游戏,一切公平往来,她得到他的细心照顾,他享受她的安静聪慧。
只是现在,多了若兰,多了她背后的上官家,而他身后的关系也是复杂,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况且人与人之间聚散不定,能够相互陪伴一程已经很好,何必要执着太多。他不明白旭笙的心里对他是怎样的看法,只是她既然这样无所顾忌的发问,他也想开了,假装无奈地答道:“其实你想说我该感激若兰的救命之恩,还是该感动她为我的殉情之举?”
”你难道不希望有人为你殉情吗?”旭笙听出他话语背后的不情愿,反而更增添了她的好奇,“你难道都没有一点感动,这不合情理啊!一般来说,就算是武功再不怎么样的女子,也都乐于以肉身帮意中人挡刀剑,来证明自己的真情实意,此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而男人通常都会很动情的啊。”旭笙疑惑地发问,连说了一通话她有些气喘。
“你说的这些人中肯定没有我,我这一生诚心希望不会有任何人为我殉去一条性命。况且,若兰与我自小一起长大,于我而言,她就像是一个互相知根知底的妹妹般的存在,我怎又舍得她为我而死。”他靠近床头,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帮她顺气。
“其实你想想看遇到这种情况人又怎么会很感动呢?除非那男人是个废人,那还说的过去。可是你放眼整个江湖,出来混的那些女的哪一个不是人精,所相中的男人大多是比她们厉害一些吧?”他看着旭笙认真的听话的模样,接着又道:“那么,在说到今天发生的事,若兰又何必替我当盾牌?这样根本没有实质的用处,反倒还可能刺激到上官桀,害的一屋子的人跟着她陪葬!况且她的死一定会带来整个上官家的复仇行为,滕府也会接连遭殃,到时候再说什么也是说不清了。”
旭笙宛如黑玉一般的眼睛澄澈的直盯着他,并不答话。想了好一会才回应道:“刚开始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深,听你这么一说,我仔细想了,也有道理。”调整一下姿势她继续与他侃侃而谈,“不过按你的说法这会不会太糟了?”
润白看着旭笙难得欲语还休的模样,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他知道他捡回了一块宝,世人皆知她杀人如麻,满是冰霜,相处下来她才知道那只是些先入为主的成见罢了,她实则完完全全是个琉璃一般清澈的玉人儿。许是性格冷淡所以不喜言谈,但如果让她对所发生的事有兴趣,那你一定不会失望,她极其聪慧,也很会抓住时机调侃你。润白在她身上找到了一种深得我心的感觉。没有等到旭笙说话,他已猜到下一句将会是什么,那时一种灵魂的契合,原来他对她不只是感觉新鲜而已,他真的是爱上了她,刚刚的一番话令他看清了什么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需要的是真正可以与他携手共赴天下的知心爱人。
他看着她重伤未愈不便说话,心思一转,索性就一并说了,“你其实是想说我很糟吧,拐着弯的说我是个眼光不好的家伙,身旁竟然会有这种分不清情况,只会扯后腿的人。”
旭笙脸色正经,像是认真在听,其实是怕自己忍不住大笑,只能硬生生将自己再憋出内伤。
“你看出来,从头到尾她从来没有试图救我。她甚至就连想都没想,就一心用那虚幻的殉情梦想以向世人证明她有多爱我。你在调侃若兰所做的这件事的其实真正目的只是想说我有多么愚蠢,是不是?”润白想佯装愤怒但实在憋不住,边笑边斥诉着她。
旭笙仍是嘴硬,故意抬杠地说:“上官小姐可能真爱你,一时心急,也就忘了你会功夫,况且这也怪你平时藏得太严实了。”说完这话她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笑了出来,这不怪她要是再憋就要真憋出内伤了。身体的颤动触动了伤口,真是又好笑有好痛。“诶哟诶哟”的叫个不停,润白也不着急查看,而是伸手敲她额头。微笑着看着她,晶亮的明眸闪着浓浓的笑意,好像将这一刻藏在记忆的收藏匣里,用心珍藏。保持心情的愉快对她的伤有好处,即便是牺牲他一下也不碍事。
轻松的气氛弥漫在两人的周围,旭笙觉得身上的痛似乎也轻了不少。其实自己的行为和上官若兰也差不到哪里去,她始终记得黛蓝来到病床前向她求救时,自己的举措,没有迟疑,没有自我,只是一心想要救那个人。情到浓时,也许是再聪明厉害的人也会失常的吧!灾难让她认清了自己,也许在自己不知道的光阴里就早已习惯了他的陪伴。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爱情的颜色只有一种,那就是红色。那么激烈,那么热情,不是冷冰冰的。当遇到爱情的那一刻,即便是像旭笙这样的冷酷之人,她的世界就会更加温暖,更加的有味道。
“不过话说回来,欧家培养的人才真的很强。”
“此话何解?”欧家的杀手这么多,他都见过了吗?!她怎么不知道。
“一人单挑这么多的人,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却没有喊一声痛,你这样的女人很少见也非常了不起。”
“你是在夸我吗?”呃,呆住。竟是很新鲜也很难得的语气。在她养病的这些日子里,她从未听过他夸过任何人,也不见他表达出对任何人的钦佩之情。看似温润的他,其实比谁都要棱角分明。
“我在夸你啊,听不出来吗?”他摆出一副吃惊的模样,样子很搞怪。
“听得出来,但还是难以置信。”她老老实实地说道,“原以为从你嘴里敲出一句赞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没想到我有此殊荣。”
“你为什么用这种受宠若惊的语气,本来我是不愿意说的,但出于私心,你真的是在我目前所见所闻里最坚强的人之一。”润白定定地看她,眼底尽是充盈的笑意,发自真心。
“什么?私心?”她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突然好快。刚才她听到了什么?这个男人不会是来真的吧?
“私心就是:我喜欢??,所以没办法严苛,无法装作视而不见。”停顿了一下,澄澈的瞳仁里尽是她的倒影,“更别说,你确实值得。”
“谢谢。”向来反应灵敏的她只能习惯性的响应,大脑完全是当机状态无法运转。她的神智变得有些朦朦胧胧。头晕晕的,好象她血液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都在奔跑。身体里仿佛不停地通过一阵又一阵的电波,酥酥麻麻,让她全身的神经都变得敏感起来。
“不客气。”他起身,倾近她,在她唇上轻轻一亲。看着旭笙一脸呆滞的模样,他更是笑得开心,她的此番情景可是旁人一辈子也无法直击的精彩瞬间,他可得悉心珍藏。看他笑得这么欢乐,旭笙一下子领悟过来,她这个不让人近身,冷酷无情的家伙竟然被人轻薄了!苍白的脸突然爆红,一下子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只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两情相悦即可说明白的,他们之间阻隔的现实,真的太多太多了。正如旭笙给自己下的定义一样:她不是润白,她很现实!即便是在如此旖旎的环境下,她都能快速的清醒过来,成为那个破坏气氛的罪魁祸首。
她的看着同样面色潮红的滕少爷,鼻头涌起莫名的酸涩。润白其实是个很好的男人,表面看上去是一副贵公子似的好男人模样,实则精明腹黑,但和他相处久了,你又会发现他,不止一面。与生俱来的浪漫气质、浓厚的家学氛围……一切都像是竖起的高墙,狠狠的将她拉开距离,昭示着她的极端缺陷。
“润白,出于一切伦理道德,你都不应该再有这样的轻浮举止。我相信你家里所有的人都希望若兰小姐能够幸福快乐的和你共度一生。”润白,你不能怪我刻意地去忽略掉这种亲昵的气氛,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你带给我的这种情绪太陌生了,这一切逼得我必须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