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瑶穿着这身青袍倒也不是为了女扮男装,刚要回到的时候,却看到这两名小丫鬟的表情很是不自然,倒不是很害怕或者尴尬,而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样的态度,让木云瑶莫名其妙的火气上来,禁不住冷声的喝问道:
“那两个女人在那里?”
木云瑶天生贵胄,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威严在,她这么扳起脸,那两个丫鬟顿时低下头去,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一名小心翼翼的说道:
“回禀小姐,我们家小姐在内院书房呢?”
听到答案之后,木云瑶冷哼一声,轻声嘟囔说道“还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也好意思叫自己小姐”。走出几步路,却听到身后的两名丫鬟不知道小声议论什么,却有几声轻笑传了过来,具体说什么听不清楚,木云瑶却听见一句“真像”,禁不住糊涂。
越走越是有些郁闷,沿路遇到的丫鬟和婆子,虽还是个女孩子说都是第一次见面的生人,可每个人见到她,都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表情,低下头匆匆走过,真是别扭。
院子不大,大家也都能看出来这木云瑶的身份不一般,而且也是个女孩子,所以尽管是一路朝着女人的内宅和房里走去,也没有人拦阻她。
原来牟阎王的书房已经在外面挂上了个帘子,木云瑶走到外面停下脚步,透过珠帘看过去,一名身形曼妙的女子和一名身着青衫的书生正在那里下棋,木云瑶大惊,心想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外面的男子进来。
不过她也是冰雪聪明,立刻就是反应过来,外面那句“真像”和那些似笑非笑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坐在里面,穿着青衫的书生,也是女人……
很多人都觉得,顾横波这等秦淮河畔一等一的女子,突然从天下最繁华的地方来到这清苦之地胶州,肯定会不习惯,甚至是大吵大闹耍弄脾气之类,到最后愤而自杀之类的事情或许都做的出来。
有这个想法的人当真是不少,南直隶的文人们已经是开始风传,顾横波两位天姿国色的美女,被掳到异地之后,不堪虐待,一自杀,一病死的传闻,也有昆曲戏班已经准备把这个故事排演成剧目上演,据说还有很多文人决定参与其中。
而先前偃旗息鼓的东林党人,也开始变得言语激烈了起来,这些人从前口诛笔伐的阉党恶人,并不知道名字,只能是对着空气放炮。
崇祯十年的三月之后,从那个威远侯家开始散布出来消息,说是那位强掳顾横波二美的人就是山东参将李孟,乃是南京镇守太监的侄子云云。
消息一放出,民间的士子文人们舆论几乎是爆炸了一样,各种各样的言论文章纷纷出炉,若是口诛笔伐,唇枪舌剑也有威力的话,李孟现在就是肉泥了,不过毕竟是口头上的一时之快。
官方那边根本没有什么消息,谁也不愿意为了风月场上的这些事情得罪南京镇守太监这位大神。镇守太监这边想找威远侯府的麻烦倒也不容易,毕竟都说是传闻而已。
而今南直隶的文人聚会,朝中对首辅温体仁的越来越猛烈的攻讦是一个话题,另外一个话题就是顾横波和那位女子在山东遭遇的苦难,一帮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士人们在那一方面慨叹,一方面给李孟按上了种种穷凶极恶的帽子。
从前山东官场是有些畏惧李孟的不讲理作风和身后的大靠山,所以不愿意太多的打交道,现在则是对李孟的恶劣名声心存顾忌,生怕被牵扯上,这士人之议对官员,特别是文官的仕途可是影响颇大。
李孟对这些事情全不知晓,他对这两个女子都是不放在心上,何况是由此而带来的恶名。
但顾横波和那位女子却也和江南士人们所想的不一样,从繁华温暖之地来到胶州这等偏远地方,心中肯定是不高兴的,不过说是要死要活却也没有。
最起码负责这两个女人和她们自带的下人的军户家眷们,倒也没有看到她们发脾气或者是做什么激烈的事情。都是很安静的呆在宅院里面,下棋看书闲聊,偶尔让这些军户的家眷们在外面买什么东西,都是自己拿银钱支付,而且说话也是客气异常。
大概和那些文人士子们所想的不同,这两个女人并不是天上的仙子,她们也要生活的。
木云瑶在帘子外面看着屋内的下棋,虽说一直没有进去,可这内宅十分的安静,有这么个人站在外面却不进去,很快就吸引了里面那两个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