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市集一起往回走,一直到街口才分开。看着林氏走远,童玉锦问道,“跟她招呼的人都记下来了吗?”
“回夫人都记下来了!”春燕说道,“连多看她一眼之人,我都记了!”
“好,让夏小开去打听!”
“是。”
看着时间还早,童玉锦并没有急着回去,买了两个烧饼拿在手里啃,红茶走到童玉锦身后,轻轻对春燕说道,“我想到绣馆里买点彩色线。”
春燕刚想向童玉锦申请,童玉锦已经听到了,说道,“没事,去吧!”
“谢谢夫人!”
“不防事!”
主仆三人一行逛了几个绣铺,红茶买了几种丝线,有一种颜色始终没挑到,她见童玉锦没有不耐烦,自己倒是不好意思了,站在柜台前说道,“夫人,要不,我就不买了吧!”
童玉锦没回她的话,而是问店家,“你们家丝线的颜色怎么这么少?”
掌柜连忙解释:“夫人,不是我们家的线少,而是买得人多,早就被人挑完了,她手中的这几种都是别人不太爱的颜色。”
“原来如此!”
这时,进来一个清秀的妇人,看到童玉锦主仆三人,本来要张嘴说话,然后低头让开了,似乎要等她们走后她再讲。
掌柜却没有看到她避让的神色,笑着回道,“惜娘子,安夫人今天没来!”
“我……我不是问安夫人,我是来买丝线的,掌柜的,有银红色的丝线吗?”
“你也要银红色啊?”
童玉锦见这个小娘子开口说话时脸变成了粉红色,好像很容易害羞,怪不得要往边上避让,倒是有些稀奇,仔细看了看她,清秀面白,晕上娇羞粉色,这模样太勾人了,真是个天生尤物,童玉锦为自己猥琐的想法感到汗颜,笑笑走人,突然脑子闪过店家的话,认识林氏,顿了一下脚走了出去。
春燕见童玉锦站到另一家店铺门前,眼睛却一直悄悄看着刚才的锈衣铺子,走到她边上问道,“夫人,有什么不对吗?”
童玉锦问道:“以你医者的眼光来看,她是小娘子还是妇人?”
春燕挠了一下头,“我不太会看?”
“没事,猜一下!”
春燕不好意思的回道:“八成是妇人!”
童玉锦自言自语:“可她却梳着姑娘髻,离异?”
春燕红着脸回道:“夫人,也有可能是那种人——”
“什么人?”
春燕未婚,只说了一个字:“暗……”
“哦……”童玉锦抿了一下嘴,一个暗娼认识正五品官夫人,倒是有些意思,刚才掌柜说‘安夫人’没来,那意思是不是她今天应当来,可为何不来,因为自己吗?林氏是有意避开自己,还是因为自己在不方便来?等那个女人走了后,童玉锦又回到店里。
掌柜的问道,“这位夫人你们要的……”
童玉锦打断掌柜的话说道:“我们买些其他的。”
“哦,那请——”掌柜的高兴的说道。
春燕和红茶开始选其他东西,童玉锦看似随意的说道,“我刚才倒是遇到安夫人了!”
掌柜的说道:“遇到安夫人不奇怪,这街市上的人基本都认识安夫人。”
童玉锦笑道:“我看大家都挺尊敬安夫人的。”
掌柜的回道:“那是自然,安大人和安夫人时常救济贫弱之人,大家当然尊敬他们。”
童玉锦马上接嘴问道:“刚才那位小娘子也是他们救济的对象之一?”
“是!”掌柜的点点头,“说起来真是惨啊,这姑娘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前几年被一位书生骗到此地,失了身差点自杀,被安大人和安夫人救了,才得了一命。”
“天啊,竟有此事?”童玉锦仿佛惊得捂起自己的嘴,暗想,原来不是暗娼,是个不幸的小娘子。
掌柜的说道:“是啊,安大人和安夫人真是好,这位姑娘没有颜面回去,就帮她在此地租了个小院子,让她以绣品为生!”
童玉锦说道:“安大人家似乎没有女仆,为何不让她做个女仆,岂不是一举两得?”
掌柜的说道:“好像是安夫人不忍心,说人家是个好好的良家子,何必卖身为奴!”
“那安夫人真是心善!”童玉锦点点头。
“可不是!”
童玉锦笑道:“我要是有绣活也给这位小娘子做,让她嫌点银子!”
“哎哟喂,那敢情好,夫人真心善!”
童玉锦跟着就问道:“不知她住在哪里?”
“离府衙没多远!”掌柜回道。
童玉锦仿佛有些不相信的看向掌柜。
掌柜笑笑,“安夫人说了,小娘子只身一人住在其他地方不安全,住在府衙附近,有衙门里的人照顾,旁人不敢欺负她!”
“安大人和安夫人想得真周到!”
“是啊,所以安大人受到整个东州府人的爱戴。”
“应当的,应当的!”
春燕见童玉锦看向自己,连忙拿了几样东西给掌柜结账,童玉锦主仆三人离开了绣坊,从绣坊回到客栈的途中,童玉锦犹豫着要不要再查查其他事情,可这个清秀的单身女人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居然住在府衙附近,客栈在府衙的北面,东面是衙门家属区,西边就是跟府衙相连的各式商业街,唯有南面自己不知道。
“走,我们去府衙南边看看!”
“夫人,你午饭还没有吃呢?”
“吃了两个烧饼不饿!”
“是,夫人!”
走了小半个时辰,童玉锦来到了府衙南面,发现这里都是民宅,民宅之中竟夹了几个启蒙学堂,还有一个书院,竟是文人会萃的地方。
安氏夫妇还真有心,竟把清秀小娘子安排在这里,再怎么样,文人总要顾及斯文吧,可人们不是常说斯文败类嘛,嘿嘿,自己想多了!
路过某一个启蒙书院时,大概是休息时间,七八个孩子正在追逐嬉戏,玩得不乐亦呼,童玉锦停下脚步,看到孩子,她有点伤感,她想一双儿女了,神色黯然,不知道孩子们怎么样了,有没有想她,会不会吃不想、睡不好,会不会夜里闹得睡不着,她想了很多,越想越伤悲,竟陷到伤悲里去了。
春燕见童玉锦盯着孩子看,知道她想孩子了,连忙打岔说道,“夫人,我们还要找人,你看……”
“哦——”童玉锦长叹声,一个孩子跑着撞到她,她扶稳了孩子,伸手摸了一把孩子的头,真可爱!
孩子大概感觉到她的善意了,朝他龇牙一笑,然后跑开了。
这时院子门里走出一个老头,声音嘶哑的叫道,“上课时间到了,还不知道进来用功,看来又要挨打了。”
一群孩子如一窝小蜜蜂似的迅速进了院子,门口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童玉锦看着老头关上门,长叹一口气,“走吧!”
春燕说道,“夫人,小公子小小姐明年也要请先生了吧!”
“明年虚五岁,不请,到后年再请!”
“可我好像听外院的人说过,说是候爷已经开始物色先生了!”
童玉锦惊到:“啊,我怎么不知道?”
“啊……”这下来轮到春燕啊了,“夫人……候爷没对你说?”
“没有!”
春燕尴尬的笑笑:“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没事,咱们走吧!”
“好!”
主仆三人刚刚要加快步子,启蒙学堂的门又打开了,老头颤抖着手脚,“汪小宝,汪小宝,你躲到哪儿去了,赶紧回来上课!”
童玉锦问道:“老先生,孩子少了一个?”
“是啊,这淘气的孩子每次都要人找,不是钻猫门就是爬狗洞,没个消停的时候!”老头念到。
童玉锦笑道:“老先生,那我们帮你找找!”
“多谢夫人!”
几个人沿着胡同不仅把所有的洞洞门门都找了一遍,还找到人家家里,一连找了几户,都说没看到孩子。
童玉锦看了看已经转到后街第二个胡同了,挠了一下头说道,“老先生,我们再敲最后一家,如果没有,就报到衙门里吧!”
“行,行,可一定要找到,汪小宝是家里独子,他要是丢了,他爹非打死我不可!”老头翘着胡子说道。
童玉锦连忙安慰说道:“老先生别急,只要这一带没有出现过陌生人,孩子就没事,肯定躲在旮旯里。”
说到陌生人,老先生紧张的看向童玉锦三人,“你们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自己挖的坑自己填,童玉锦干笑一声,“老先生,我们要是拐孩子怎么会和你找到现在?”
老头想了一下说道:“说得也是,可这孩子躲到哪儿去了?”
童玉锦问道:“这孩子平时就喜欢躲起来让人找吗?”
“是啊!”
“最远的一次在什么地方?”
“最远……”老头想了想,“最远的一次好像是在那一家平顶房上,那次人家放了梯子在平顶房上晒长生果,结果他爬上去吃了不少长生果。”
“长……什么?”
春燕靠到童玉锦耳朵边说道,“就是花生。”
“哦,哦,原来是这个东西。”童玉锦说道,“要不我们再去平顶房找找?”
“行!”老先生想了一下转头找平顶房那家,带着童玉锦敲了人家的门,老年妇人听到来意后,有些不高兴,叫道,“老秀才,我家平顶上今天晒了杏脯,要是少了,我可要你陪的。”
“行,行,我让他爹赔给你,你先让我们进去看看,人在不在?”
老年妇人带着他们进了院子,童玉锦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最矮的平顶房,果然有一个小胖子在上面,大概见到自己先生了吧,一赤溜滑下了梯子,竟从狗洞钻到隔壁人家去了。
老先生气得跳脚,要追打这个小胖子,老年妇人拉着不让走,要他赔一百个大子。
老先生正在上课,怎么会带铜子,根本没有,童玉锦见妇人不罢休,让春燕拿了一个碎角银子给妇人,妇人也是个实诚人,见碎角银子有半钱,连忙说道,“我到楼顶上去挑些杏脯给你!”
童玉锦不要,妇人非要给,“我可不随意占人便宜,我马上上去拿给你,可好吃了!”
童玉锦抚额,太朴实也让人受不了,想了想,也行,站到平顶上看看刚才的熊孩子钻到哪了!
妇人要爬,童玉锦没让,自己亲自爬了上去,从高处看到了隔壁,那熊孩子正在院子里找地方躲,童玉锦想叫,他竟然钻到人家偏房里,估计是放柴禾的杂间,摇了摇头,从平顶房上抓了一把杏脯下来了。
妇人见童玉锦才抓了一把还要拿给他,被他们拒绝了,“大娘,要是你实在嫌银子多,下次这个孩子来偷吃,你就让他吃吧!”
“哦,哦,那也行!”妇人眉开眼笑。
童玉锦等人敲了隔壁门,好长时间没人来开门,刚才的大娘听到后,从自家院子里出来,说道,“陌生人叫门,惜娘子不敢开的,我帮你们叫!”
“谢谢大娘!”听到大娘叫惜娘,难道是那个去绣坊的惜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