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听到方丈这样说,紧着的心松了一下,她巴不得元配的儿子娶个上不得台面的媳妇,这样将来当家的就是自己儿媳妇,她笑道,“大师的意思是天作之合,好得不能再好了?”
“是!”方丈满面笑容。
“老爷,你听到了吧,天作之合,好得不能再好了!”
开国公抿了抿嘴,“果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姻缘?”
方丈不厌其烦,仍然微笑着回道:“福运绵长,儿孙满堂!”
高氏听到大师这样说,乐得嘴都合不上。别以为她真为元配儿子高兴,她想的角度跟大师根本不在一个点上,她只想此妇的身份低微,上不得台面,这样开公府的家就只能由她高氏当。等她老了,传给自己的嫡亲儿媳妇,如果娶了个有官有品的,夏子淳那么厉害,那有她一个继室立足的份。
大师配合姻缘,根本跟人的身份地位无关,只相命术、命运,而命术、命运有时跟当下的身份地位没有丝毫关系。
所谓阴差阳错,大抵就是如此了。
所谓命里注定,大概就是这样了。
开国公为儿子叹了一口气,虽然方丈这样合了姻缘,但他觉得还可以再找嘛,八字好的又不是就这一个。
高氏可不会放过个机会,她要拿这个做文章,她要极力促成此事。
开国公的马车还没有出灵明寺,家中的侍从一路疾走,一路奔跑到开国公的面前,“国公爷,大事不好!国公爷……”
开国公掀开帘骄,“何事大声喧哗,成何成统!”
夏小五也不管国公训斥,一脸悲意,“国公爷,公子他……”
国公爷不明所以,皱起眉头,“怎么啦!”
“公子他……”夏小五的的眼泪流了下来。
国公爷被夏子淳的侍从哭得心慌意乱,“兔崽子的,有话赶紧说!”
“国公爷,公子他……”
坐在边上的高氏心中一紧,难道嫡长子在北方遇……说不上的情绪漫散开来,看了看跟在马车后面,自己的嫡子,难道……
国公爷从骄门里伸出脚就踹,“小崽子,说句话都说不好”
夏小五被踹倒在地,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公子他受了重伤,怕是……”
“什么!”开国公夏臻成听到夏小五的话,如同五雷轰顶,“我的儿……我的儿,不会的,我的儿,不会的,……”下也骄子一路跌跌撞撞直往皇宫方向跑去。
夏小五见国公爷去了宫里,连忙安排人往宫里递拜贴。
开国公府
高氏坐立不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时抬头问道,“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没有?”
“回夫人还没有!”
“怎么这么慢?”
高氏儿子夏玧,字子成,看着自己母亲不安的走来走去,不屑的说道:“你担心个什么劲!”
高氏唬了一眼自己儿子,“你懂什么?”
夏子成扫了一眼自家母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不肖子,知道你还说!”高氏唬了一眼自己儿子。
夏玧冷笑一声:“我劝你消停点!”
“什么意思?”高氏吃惊的问向儿子。
“我现在在外面混,可全凭三哥的面子,三哥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要了这个空壳子国公府做什么?”花花公子夏玧虽花,但是在大事大非上还算拎得清。
高氏一脸不敢相信,用手指着儿子:“你……”
“妇人之见!”
“混小子,真是有奶便是娘,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高氏心生悲凉,一心一意的为着他,他倒好,混然不在意。
“没什么迷魂汤,我还不至于混到自己靠什么在京城混都不懂,所以你最好祈祷他好好的活着,你儿子能过几天好日子!”
“没出息的东西,跟你爹一样!”高氏恨声骂道。
“哼,别得了人家好处,还想人家不好,我告诉你,没这么便宜的事!”夏玧抬眉提醒着老娘。
“你……真是气死我了!”高氏气得胸口起伏,“难道我给他找个低门槛的媳妇也不对!”
夏子成呵呵笑道,“这事做的对!”
“啊……”高氏觉得自己脑子根本跟不上儿子,一脸惊呆的看向儿子。
夏子成挑眉说道:“就是你想得那样!”
高氏明白了,笑骂:“你这混小子,你要把这聪明劲用在差事上,你根本不比他差,说不定也会封个候爷什么的!”
夏子成仰头大笑:“哈哈,你可真高看你儿子!”
“难道不对?”高氏眨了眨眼。
“像夏子淳,我三哥这样有定力的有几个,通京城就找不到几个!”夏子成对夏子淳的评价是中肯符合事实的。
高氏不相信的说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他的俸禄、赏赐等除了他愿意给你的,额外的,你拿到了几个?”夏子成眼阴了一下,果然是女人,眼界再高,也就是这后院一亩三分地。
高氏想了想叹气说道:“说得到也是!”
京城皇宫
五十岁的开公国瘫坐在诚嘉帝的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道,“皇上,求求你救救我家子淳吧,这孩子命苦啊,从小没个娘,没人疼啊,没过几天好日子……”
本来急火攻心的诚嘉诚真愁着,正在安排太医等人速速赶往京北长兴府,郁闷难解的心情竟被一个老男人哭得想笑,干脆坐到龙椅上看着开公国如妇人般哭哭啼啼。
京城里消息灵通人士,基本上都知道开公府的夏小候爷,在京北路办差时被胡人偷袭身负重伤。
吏部尚书府
祝大人两眼微闭,“消息可靠吗?”
“回大人,可靠,皇上已经安排太医往京北路了!”
“你说他会折在京北路吗?”
“大人,难说……”
“是嘛!”
“只要人还活道,这种事都不好下定论!”
“也是,让京北路的人也去凑凑热闹!”
“大人,是不是太……”
“太急燥是吧?”
“大人,我们已经让别人动手,何必……”
“逮到机会就不要放过,跟急燥没关系!”
“是,大人!”
中书令府
计成儒捻着胡须问道,“罗家还想着跟夏家联姻吗?”
“老爷,那曾是我们家的媳妇!”计夫人脸色阴沉的说道。
“哼,你家的媳妇,当年就不应当娶!”计成儒狠狠的看着老妻低吼道。
“我……我不是看附马府有诚意嘛!”计夫人不敢看夫君的眼,结巴着说道。
“有诚意?你也就自己骗自己,折了我的长子,我的长子呀!”
“老爷……我……”
“别插手!”
“老爷?”
“姓夏的不会娶一个寡妇!”
“哎……”计夫人叹了口气,“我让人留意开国公府了,高氏无心给嫡长子娶高门第的小娘子!”
“打听想娶谁家的吗?”
“前几天他们带了几个八字到了灵明寺,听说一个平民的八字最和夏小候爷合!”
“平民?”
“嗯,我听人说的!”
“可不可靠?”
“有几分可靠!”
计成儒阴阴的笑道:“想不到妇人为了后院那点利益,居然连家族荣耀都不要了,夏臻成可真是……”
“老爷——”
计成儒阴了一眼,“帮开国公府促成此事!”
“什么?”
“让姓夏的娶这个平民!”
“老爷,夏候爷娶了平民就能丢官去爵了?”计夫人不懂了。
“……”计成儒倒是被自家夫人说的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不会,会升官进爵!”
“可老爷你不是……”
“知道一句话吗?”计成儒冷冷的笑道。
“什么?”
“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老爷你……”
“让他平步青云,我倒要看看没有岳家,没有助力的夏小候爷还能走多远!”
“为妻明白了!”
从皇宫出来的夏国公又回到灵明寺为儿子祈福。
夏国公虽然一直对自己的嫡子不满,但是在听到儿子受伤的那一刻,他的心不由自主的伤心难过起来,这就是血缘,这就是父爱。
夏国公由开始的纯粹伤心难过,到后来,在害怕失去儿子的思绪中越来越清析的明白,开国公府若是没有了嫡子夏子淳,将如同京城其他没落的贵族一样,慢慢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哪还会有如今的风光,越想越惶恐,越想越坐立不安,儿子呀,你可千万得挺住呀,可千万得等太医到呀!
京北路长兴府衙
夏大合领着人马一路顺着官道去迎接皇上派来的太医,一路之上,厮杀不断,惊心动魄。
长兴府衙内
夏子淳躺在床上,已经几天未进米粒了。海泽天站在边上,让夏小同往他嘴里灌参汤吊气。
于文庭急得胡子已经长得杂乱无章,“海大人,你看公子他能挺过去吗?”
海泽天呼了一口气,“我不是医者,我只懂一些最基本的救人法子,再这样下去,太医再不来,怕是……”
跟着夏了淳一起来的乔子沛从外面带进来一个郎中,“于先生,这是陈大夫,白知县派过来的!”
“白仁敏白大人?”
“正是!”
于文庭打量了一番陈大人,点了点头,“劳烦大夫了!”
“先生不必客气,能为小候爷做点什么,是老朽的荣幸!”
陈大夫坐到夏子淳的床边,检查了一翻夏子淳身上的伤,然后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怎么了?”
“候爷挨的一刀,伤口其实并不大,但是,刀口抹了粪便,引起候爷发高烧难退!”
“抹粪便……”于文庭似乎听过,但是没有正面接触过。
“是,这是边境上外族人常用的技俩,极易引起受伤之人发高烧而去!”陈大夫就是这时的人,对外族人用的招数太知道了。
“心思竟这样歹毒!”
“这样的方法即简单又省事,是外族人在战争中常用的致命方法!”陈大夫说道。
“竟……那该如何是好!”于文庭没有想到,公子竟栽在这种看不起眼的小伎俩上。
“我先开退烧方子,然后……”陈大夫欲言又止。
于文庭见此连忙说道:“大夫,有话请直讲!”
“我要刮骨疗伤,但我不能保证肯定好!”陈大夫心情沉重的说道。
“刮骨疗伤?”于文庭大惊!
“是,去掉粪便引起的毒气,否则,小候爷不仅这条腿怕是不保,更有甚者会有性命之忧!”
“这……”于文庭只是夏候爷的一个幕僚,他不敢做如此大的决定,可是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低头想了一会儿,他问道:“先生,能成几分?”
陈大夫说道:“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你大胆——”夏小同在边上大喝。
陈大夫实诚的说道:“官爷,老朽说得是实话,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找其他大夫。”
夏小同很激动:“我杀了你……”,他从小就开始伺候夏子淳,情份早已超出主仆,是亲人,是兄弟。
“官爷——”
于文庭看了看夏子淳的腿,又见他是白大人派过来的,伸手制止夏小同发飙:“小同,不可!”
“于先生,公子他怎么办啊?”夏小同眼泪含在眼里。
“别急,会有办法的,公子他吉人自有天相!”于文庭心里没底还要安慰边上的人,无奈之下,他说道,“请先生试试”
“大人,小的尽力而为!”
“一切都拜托了!”
望亭县
除了着急姐姐的婚事,童玉锦还得付应中山郡王世子的纠缠,真是烦人。
童玉锦不出门,中山郡王世子就坐在客厅里等,一直等到她出来赶人才肯走,如果出门,就死皮赖脸的跟着她,搞得她怎个人都快崩溃了。
童玉锦送完家安上学堂之后,站在胡同里对中山郡王世子说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我没想怎么样啊!”赵翼博见童玉锦终于肯跟他说话了,嘴咧开了。
“没想?你整天呆在我家算怎么回事?”童玉锦耐着想打人的心问道。
“这个……我……你别急,我母妃正在帮我相看,等我娶了正妻后,我就可以抬你进府了!”
童玉锦听到这话叉着腰,再次忍住要打人的怒火,皮笑着,“那你去相看正妻呀,赶紧结婚去呀,结好了好来抬人呀!”
“啊,那个你……你不是不愿意的吗,我怕你……”赵翼博看着生气的童玉锦也欢喜,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给他脸色,觉得她特别可爱。
“世子爷大人,我不愿意,也得你肯放过呀,你这样整天跟着我,还有男人敢娶我吗,世子爷大人?”
“噢,也对,我说要抬你,是没人敢娶你了,这下我就放心了,那你等着呀,我马上回京,马上相看,早点大婚,你别急呀!”
童玉锦压着火气,一脸假笑,“我不急,你赶紧回去结婚吧,好早点来抬人!”
“那你可不许嫁人呀!”
“不是跟你说了吗,现在没人敢娶我!”童玉锦恨不得他现在马上就走。
“哦,哦,也是,也是……”赵翼博想跟童玉锦说话,可是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嘴上就要走,两只脚就是不走。
童玉锦有被逼疯的征兆,就在童玉锦想出手打他一顿时,他的侍从小跑着过来,不知在他耳朵说了什么,他惊慌失措的跑了,跑了几步远,还不忘回头对她叫道,“等我来抬你……”
“抬你娘个头,娘的,姑奶奶削发为尼去!”童玉锦气得捋了几把头发,这叫什么事,自己怎么就遇上这么个混不吝的二世祖。
气过之后的童玉锦,无精打彩,这几天赵翼博在童家出出入入,让周围想给她做媒的人全歇了心思,为什么?谁敢娶权贵看上的女人呀!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嘛。
“他奶奶的,真烦人!难道姑娘我要在大陈朝做尼子孤独终老?妈呀,我不想呀,我有七情六欲呀!啊……啊……”童玉锦在无人的胡同里大吼了几声,气得跺了几脚,才觉得舒服了些。
“小娘子,你这是……”
童玉锦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一看,原来是斜对门的帅捕快,“呵呵,刚才看到一条吓人的蜈蚣,叫了几声,没妨碍到你办公差吧?”
谭明振手扶着刀柄爽朗一笑,“没有,你这是……”
“送小弟上学堂,马上就回家!”
“原来如此,我也正要回家,不知方不方便一起?”谭明振笑着问道。
童玉锦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丸子头,“我现在是男人装扮,应当方便!”
谭明振再次大笑,“童三娘你一直这么有趣吗?”
“是啊!”
“你……”
“不太像个小娘子是不是?”
谭明振笑着顿了一下才回道:“还好!”
“切,是就是,干嘛回答的这么委婉!”童玉锦心想,姐的心里承受能力不要太好哟。
谭明振笑笑转身向胡同外走去。
童玉锦耸了耸肩,跟着出了胡同。
回家的路上,两人倒是聊了一路,童玉锦发现这个捕快帅哥倒是个不错的男人,说话直爽,能回答的回的干脆有力,不能回答的,坦诚一笑,拒绝回答,真是个不错的男人呀!不知道他有没有胆量娶一个权贵看上的女人?
童玉锦几次转头看谭明振,看得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啊……”童玉锦不好意思的脸红了,“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你这身公服挺好看的,真有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