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鞑子从来都是逐水草而居,从不会在某处住太久时间,这张图现在还有用,明年就派不上用场了,不知道二哥有何对策。”
秦王一番话说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皇上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然后慢慢的沉下来。
太子和安国郡王这对老冤家竟然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表情淡漠,但是眼中幸灾乐祸的心思却遮拦不住。
娘娘们的表情也僵住了,合家团圆本来是大好的事情,老四忽出此言未免太不知趣。
秦王话说出后便懊悔不已,自己不是这般沉不住气的人啊,怎么竟然隐忍不住,少不得又要在父皇面前失分了,嫉妒、气愤、懊丧的情绪连番打击着张承平,让他心神不宁,但是依然强自站着,这张所谓的山川地理图确实不是那么完美,只要父皇愿意查究,还是能扳回一局的,毕竟自己的话是对的。
遭到攻击的二皇子却丝毫没有生气,笑吟吟的问道:“四弟此言有何出处?我怎么不知道蒙古人是逐水草而居的。”
秦王又是一股血涌上头,老二过分了,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他们的房屋都是蒙古包,拆装方便快捷,半个时辰就能搬家,这都是基本常识,虽说江南人不可能到漠北去亲自查看,但书上都是有记载的啊。
老二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恼怒之下,秦王脱口而出:“《武帝遗书》第三卷第四章上有记载,关于蒙古人的生活习性一文,这就是明证!”
一声,皇帝面前的玉杯摔成了碎片,皇帝一脸的愠怒,已然是怒火中烧,提什么不好,偏偏提《武帝遗书》,这可是最大的忌讳。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气氛比刚才更加紧张了,刚才还只是尴尬而已,现在已经变成压抑和恐怖了,皇帝竟然摔碎了自己最喜爱的玉杯,可见愤怒之深,秦王这回算是完了。
淑妃娘娘冷眼旁观,一言不,作为生母都不说话,其余人更是可想而知,太后她老人家眼中有些不忍,但是老人知道儿子的脾气,现在不能劝,越劝越糟。
太子和三皇子也是默不作声的看热闹,老四太蠢了,居然敢捋父皇的逆鳞,这下可好,保不齐连王爵都给抹了去。
秦王脑子里轰的一下,当明白自己说错话的时候已经晚了,父皇雷霆之怒令他膝盖一软,不由自主的便跪了下去,同时在心中痛骂自己的愚蠢。
武帝遗书是当今最好的兵书,比什么孙子兵法,孙膑兵法,武经总要,六韬武略强多了,可又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但却是屡禁不止,甚至连皇宫里也有,几位皇子都看过武帝遗书,张承平自幼和二哥一起生活学习,小哥俩看过什么书,彼此心里都有数。
其实看也就看了,皇上未必会追究,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提起武帝遗书就是大忌讳了,这一点张承平不是不清楚,可依然中了老二的计策。
情绪激动的时候容易失去理智,这是张承平的弱点,他自己知道,别人也知道,燕王嘴角浮起讥诮的笑意,显然是在嘲笑这个自不量力的弟弟。
“来人,把这个逆子拿下。”皇帝阴冷的声音响彻在养心殿内,八个面无表情的执金吾涌了进来,就要擒拿秦王。
祸事大了,恐怕不止要剥夺王爵,还要拿问治罪,秦王面如死灰,嘴里一阵腥甜,此时此刻,养心殿中这么多皇亲国戚,竟然无一人站出来为自己求情,哪怕自己的亲生母亲也在冷眼旁观,这比父皇的严酷更让他伤心。
“父皇,饶了四哥哥吧。”关键时刻,还是安乐公主挺身而出,她是个聪明的小姑娘,知道此时不能提谁对谁错,只是一味的哭泣求饶,望着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皇帝紧绷着的面庞终于松了一下。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第二个站出来为秦王求饶的竟然是燕王,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道:“父皇,四弟年幼不懂事,口不择言,请息雷霆之怒,饶过他这一回吧。”
老二这一说话,众人才回过味来,老三反应最快,也扑出来跪在老二旁边为四弟求情,太子反应慢点,总算也明白过来,此时把老四弄掉只会便宜了老二,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再说父皇未必真想处死老四,花花轿子众人抬,此时不帮衬一把更待何时,反正都是顺水人情。
皇子公主都跪下了,皇后贵妃们也跟着出言求饶,太后也哼哼唧唧的说了几句,到底是家宴,没有外臣在场,皇上的威严不至于损伤太大,看着四儿子毫无血色的面孔和瑟瑟抖的身躯,以及满地跪着的儿女,皇帝这才冷哼一声道:“若不是看在承坤的面子上,朕决不轻饶!还不快快谢过你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