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见了礼,走进正堂,堂上已经摆了丰盛的酒宴,一名侍女上前帮张平脱下大氅,露出里面杏黄色的袍服,他一转身,胸前张牙舞爪的四爪金蟒光彩夺目!
众人一时间呆了,这倒不是他们装的,张平竟然是皇亲国戚!这一点就连元封都没料到,张平很满意这种效果,轻轻笑了一下道:“孤便是新近就藩的秦王了,前日微服私访,未能如实相告,还望各位海涵。”
“参见秦王千岁。”元封最先反应过来,作势欲拜,早被秦王一把扶起:“都是自家兄弟,何来这些虚礼,快快上座,咱们痛饮几杯再说。”
众人落座,眉宇间皆有喜色,高兴的是孟叶落总算有出息了,跟着秦王殿下混,起码是个王府长史吧,孟叶落也是非常高兴,他以为众兄弟是找到了大靠山才这么欣喜的,其实他却不知,在座的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在西域不知道扫平了多少小王国和部落,帖木儿大帝那样的千古帝王都干翻了,还在乎这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王爷?
秦王端起酒杯道:“前日和众兄弟大闹红袖招,惩恶扬善,快意恩仇,实乃本王今生最快意的一件事,来,为这个喝一杯。”
众人都举杯,只有赵定安愁眉苦脸若有所思,秦王微微一笑,拍拍手,堂下自有两个侍女将紫苑姑娘扶了出来。
“完璧归赵,哈哈。”秦王笑道,赵定安忽地站起,跳到紫苑面前道:“小冬,你还好么?”
看到这个陌生的男人如此紧张兮兮的关心着自己,紫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他面对的是自己,但真正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个叫做小冬的女子,但话又说回来,世间如此痴情的男子还能有几人,自己只不过是一介风尘女子罢了,能借此机会逃离苦海何尝不是幸事,索性就认了吧。
于是她低低道:“奴家一切都好,有劳官人挂念了。”
“小冬!”赵定安一把抱住紫苑,虎目中流下泪来,众人也都感慨,能找到一个孟小冬的替代品,对定安来说总算是件好事。
“好了,把小冬姑娘扶下去梳洗打扮吧,咱们谈些正事。”秦王道。
赵定安恋恋不舍的看着紫苑下去,这才回到座位上,元封在下面踩了他一脚,赵定安迷茫的眼神才恢复了正常,定了定神,专心听秦王讲话。
“孤是今年十月封的亲王,封地就在长安,长安距离京师千里遥远,孤一点也不熟悉,所在在正式就藩之前,带着孟大人前来微服私访,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陕西吏治**,兵祸尤甚,纨绔子弟打群架,竟然能招来三个营的兵马,任意封锁城门,搜查民宅,这还是大周朝的天下么?这还是张家的江山么?这长安城,莫非姓吕!”
秦王越说越气愤,到最后竟然敲起了桌子,众人却不为所动,长安城姓张还是姓吕和俺们有个屁的关系,叶开和赵子谦只顾喝酒,赵定安眼神飘忽,似乎心神早就飞了,元封也低着头若有所思,孟叶落见不是个事儿,赶紧咳嗽一声,元封猛抬头大声道:“对,这长安城难道是他汾阳侯的,简直反了他了。”
得到共鸣,秦王的情绪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又道:“这两天陕西的官员都来觐见,一个总督两个巡抚,还有本地各衙门主官,唯独不见陕军提督吕伯当,还有汾阳侯这个老贼,想我堂堂一个亲王,难道还要上门去拜见他不成?”
元封等人也是刚到长安,对大周朝的政局以及陕西的局势不甚清楚,只能顺着秦王的意思附和,秦王说一句喝一杯,众人也陪着他喝,正所谓酒逢知己,秦王酒量本来就不是很好,痛饮一番之后竟然醉了,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在念念叨叨。
孟叶落叹口气,喊来两个侍女将秦王扶进去休息了,对众人道:“诸位哥哥莫怪,小弟当日不能如实说明身份也是有苦衷的。”
元封他们虽然也喝了不少酒,可是一点也没醉,大家都对孟叶落表示理解,到底是吃官家饭的,身不由己嘛。
孟叶落这才侃侃而谈,将自己逃离十八里堡之后的情形说了出来,当日一场混战,孟叶落负伤昏迷,三天后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附近村落都不敢收留十八里堡的人,无奈之下只好投靠了过路的马帮,他能写会算,人又俊俏,被马帮老板收为义子,辗转来到中原,恰逢朝廷恩科,义父帮他捐了个贡生,参加了河南的乡试,没想到一举高中河南省解元,来年参加春闱,又是金榜题名,位列三甲,殿试上皇帝钦点了状元郎,跨马游街三日,可谓风光无限,从翰林院的翰林做起,短短两年多光景,孟叶落就做到了监察御史的位子,虽然品级不高,但是代天巡狩,权力无限,眼下他就是专司巡按陕西的监察御史。
至于为何投效秦王门下,那说来就话长了,秦王是今上的第四个皇子,一直以来很受宠爱,本也是有希望夺嫡的,可是朝中风云变幻莫测,皇上最终还是立了长子为太子,其余三个儿子分封各地,四子张承平就藩长安,是为秦王。
朝廷上混,不投身于某个阵营是万万不行的,碰巧孟叶落的恩师就是四皇子的老师,两人因此结识,年龄相仿,志趣相投,所以孟叶落便成为四皇子派的大将,在秦王就藩长安的时候也就任了巡按陕西的监察御史,协助秦王治理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