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河还一副傻愣的痴样,翎玉反而先一步坚持不住,心想不和这个傻子比定力,大声斥一声:“别在我面前碍眼!”
说完一挥手中长枪,带身后几个鹰尉大步离开。
天河扭身看着翎玉的背影,有些触动。
他第一次苏醒是在离奇的战场中,遍地同伴尸身报废,他却意外活下来并且有了意识,自那以后,天河忘记有多久,只要不冲杀在前线上的夜晚,他脑海里都是那一幕场景,挥之不去。
他迟迟不去亚特兰蒂斯城,坚持在边境军中抗击异族,为的就是替那一幕中身边的同伴复仇,同时,也像是守护着同伴们的尸身一般。
这好像是另一种变相心里安慰。
所以他明白,翎玉不能继续在边境军中效力冲杀,不能守护她先夫的灵魂,不能宣泄心中的思念和痛苦,现在的她有多么痛苦。
她每一句骂人训人的话,都代表她还深陷其中,在痛苦里无法自拔。
翎玉深深地触动了他。
……
……
这天晚上,翎玉和庞元交接班后,翎玉留在最高层守卫管事房间里,这房间可以俯瞰白鹿洞中大部分地带。
对翎玉来说,晚上是否当值没有区别,反正她会喝醉,醉了才能睡着。她是暗鹰司的奇葩,按律当值不可饮酒,但她是特例,大家也理解她的特例。
最初翎玉醉后可以睡着,许多年后,那些酒精作用,早已不能让她感觉晕眩迷糊,她只能不醉装醉,不睡装睡。
这一夜的风更大,她有意让自己头脑更清醒些,便推门而出,站在栏杆边上看模糊的夜景。刻意用现在一些事掩盖想去回忆的心情,她想起今天向自己突兀介绍的阿法族领队,他叫天河。
在他身上,翎玉感受到边境战场上将士们的忠肝义胆和执着,好像还多了些什么。翎玉想着,用手拂过初春冰凉的栏杆,在最高处的阳台回廊中踱步。
突然脚下一绊,打断她的思绪。
下意识低头,这才发现她已经走到了阳台的死角,这里有一座石砌的钟台,高高的架子还竖着,中央曾经吊过大钟的绳索已经残破,在风中飘荡,大钟已经不在。
因为房屋改造的缘故,这里不再用于敲钟警示,但这石砌的架子还在,所以这里有些拥挤,地面积下的灰尘表示这里几乎没人走过,翎玉突然有些兴致,她想站在大钟原来的位置上看看。
侧身挤在墙上迈过一大步,站在石架下转过一圈,不经意回身一瞥间,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白鹿洞中最荒僻的草场。
那地方是这里观察的一个死角,只在这石架下才能看到,草场不大,杂草很高,因为几乎没人会去,所以之前守卫也不曾安排。
之所以看到那人,因为那人走的很快,今夜风劲,把杂草时而吹压很低,翎玉看到他快速跃动的身影在草间穿走,看衣服是南幽的弟子……
这么晚了,他去荒草场做什么?
翎玉心下警惕,当即扯下腰间远望镜,放在左眼前看去。
原来前方还有人在等他。
正是庞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