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秋,大公子回来了,神『色』很差,灰头土脸的,全然不见先前的镇定淡漠。经过正厅时,听到张老爷训斥着大儿子:“你怎么干下这样的事情?”大公子待要申辩,父亲的态度更是严厉。下人们全都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做事,不敢出大气。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这本不是什么机密之事。大公子收了数百斤三七,转卖给北方的商家,一进一出,便有五六百两的进项,是一笔不大不小的买卖。大公子是经历过一些风浪的人,虽是对此上心,却也不怎么在意,也没有想着会出纰漏。
哪曾想,三七中混杂了大量白芨,算下来只有百来斤三七。白芨虽也有止血之效,却比三七差许多,价钱自然便宜。赚银子事小,败坏张家几代人的名声却是天大的事情。张老爷看一向稳当的大儿子竟犯下此等打错,大发雷霆,随后责令不赚这笔银子,也要凑出上好的三七给商家。
大公子和几个账房的人天天进出府门,脸都板着,眼中尽是忧愁。三天过去,事情好似没有一点转机。天才亮,有家丁跑进来大喊:“不得了,不得了,外面出大事,有人闹上门了!”叫着冲到老爷房前。
张老爷匆匆出来,边走边问是何事。家丁口齿还算伶俐,几句话把事情说清。原来清晨还未开府门,就有人砸响大门,在门口摆了十几个袋子,打开的几袋都是三七。不过那些人说袋口只有些许三七,底下全是白芨,张府以次充好,招摇撞骗,要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此时有人去叫几个护院,一些机灵的家丁持着棍棒,远远跟在后头。张家虽然理亏,也会与人讲理,倘若人家无理取闹,仗势欺人,张家也不会任人宰割。
张老爷一出门,环视一周,便镇住那些叫嚷的人。张老爷处事不惊,朗声说:“各位所说之事,张某人已经知晓。犬子有不妥之处,在下亦不会包庇,自会给大伙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是其中或许有些误会,不妨再好好说道说道。”
一人大嚷:“有何误会?这便是你张家卖的三七,全是白芨。难不成我等找这数百斤的白芨,来诬陷你?”张老爷不气不恼:“非也非也。收获、发货、运货,此间环环相扣,一时大意,难免有疏漏。在下有失查之罪,定会给出满意的补偿。事情还是要查清楚,才好有决断。各位不妨到府中稍坐,与我一起细查此事。”
领头的人冷哼一声:“我还怕你耍花样不成?”叫人扛起袋子,都进到府里,放到正堂中去。[]凌云江湖29
分宾主坐下,喝一口茶,火气稍减。张老爷先请教对方来路。领头的人再喝一口茶,才说:“鄙人李天英,家住京城,世代做『药』材买卖,在北方算有些名声,也久仰江南张家名声。此次买卖数目不大,却是非同小可,找上张家,便是冲着张家的招牌。不曾想会出篓子。”说着话,直摇头。
张老爷接着问:“张家百年基业,诚信为本,素来可信,不知此次竟会出差错。我们不赚一分一毫,也要给贵号补上货。要么我退还银子,白芨也有止血之效,都送给李兄了。”李天英道:“张老爷,不是我为难你,只是事情非你我能够担当。你可知这三七是谁要的?”张老爷见说到关键处,屏息道:“是哪个大人物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