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何出此言?”水镜先生道。
玄广把一双手笼在袖子中,眼神微眯,冷声道,“他师父张贤曾经有言在先,不回丹青门,而且这尚云我前些日子才见过他,才只是筑灵境初期,便连魂器都极不稳定,怎么有资格参加捕灵探海?”
水镜先生将他一番话听完,想起来确实有这件事情。
他一个好好先生,心中也没有主意,只好把目光投向一旁青玄。
青玄听在耳中,面上颇有愠色,他与尚云今日在房中已经有过商议,若他进入不得丹青海,又怎么能够查明真相?
“师伯!”却见下面一道洪亮声音,一个俊朗少年在人群之中抱拳道,“尚云有话要说,请师伯给个机会。”
尚云一阵怒火直蹿上脑门,听到此时,也知玄广在为难于他,忍不住在下面朗声道。
玄广看他一眼,面上不悦,回头来看青玄,不知他如何处理。
青玄面上一喜,咳嗽一声,气息微弱道,“你且上前来说话。”
尚云得青玄一言,从人群拓落而出,言行举止之间,透着一股子英姿飒爽。
先前在人群中,并未引人注意。
此刻闹出这么一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不少少女见他面容俊朗,不知觉间已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尚云走上前来,立在阶下,躬身作礼。
青玄摆摆手,道,“你有何言,直管道来,若是玄广师弟所言属实,你可知道,你将无缘下一次捕灵探海?”
尚云点点头,朗声道,“尚云明白。”
他挺直身躯,长身玉立,慨然道,“适才玄广师伯所言,有两处错。”
这句话刚落地,下面一阵哗然。
玄广面上一阵青红,斜他一眼,道,“你这小子,出言不逊,你倒是说说看,我刚才那句话不实?”
青玄摆摆手,示意下面众人安静,把一双目光看向尚云,等待他后面的话。
尚云微微一笑,也不怕玄广,只把一双眼睛看着他,朗声道,“其一,玄广师伯说师父不回丹青门,此言甚谬,昔日师伯来南屏山中,劝说师父不要参与代掌门之争,我师父才答应不回丹青门。”
此言一出,下面又是一片哗然。
张怡欣喜异常,对旁边杨睿道,“我师兄可厉害了,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定然不会记错。”
杨睿听在耳中,心里颇不是滋味,可再看尚云,又觉得这个少年,在这庆典之中,敢直言面对,有勇有谋,着实让人欣赏。
……
玄广面上一怔,一时语塞,他已上了年纪,也记不太清当时有没有主动跟张贤说过让他退出代掌门之争的话来。
不过他隐约记得,自己多少有暗示一二,而且本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去的。
玄广怒不可遏,指着尚云道,“你休要胡说,明明是你师父放弃代掌门之争,才不回丹青门的,哪里是我劝说?”
尚云微微一笑,“那玄广师伯的意思是,你前段日子无缘无故到南屏山,只是为了喝杯茶,切磋切磋吗?”
玄广急火攻心,见下面众人皆用鄙夷目光看着自己,脸上一红,急得热烂淋漓。
他赶紧回身对着青玄道,“青玄师兄,我当时去南屏山中述说这件要事,诸位师兄弟都是知道的,我并非是为私心而去,而是本着对丹青门的一颗赤子之心啊。”
青玄听完,虽然猜到玄广定然是为了私心劝说张贤,可这传达消息一事,确实是经过师兄弟同意的,不由得点了点头,道,“不错,咳咳,师弟昔日去南屏山,确实我们师兄弟几个都是知情。”
尚云见状,知道也没有办法强行逼迫玄广承认此事,只得缓口气说到,“昔日,尚云还记得,玄广师伯曾说过这样一番话。”
说完,便模仿玄广的样子,垂眼冷目,缓缓道,“以后师弟若想回门中看看,我们都是欢迎的。那捕灵探海一事,两位师侄若是想来参与也是可以的,毕竟十年一次,师弟虽无意争代掌门,毕竟还是隶属我丹青门不是?”
这神情模仿得极为相似,任谁看来都是玄广的一派虚与委蛇的作风。
而且这番话中,隐隐然以代掌门自居,可以操作捕灵探海,而且又只言“我丹青门”,一颗夺权之心,昭然若揭。
在有心人听来,已知其心,不由得窃窃私语。
下面一片低语,声潮不断。
几位德高望重的师叔伯面上也极为难看。
张怡不由得拍手叫好,开心道,“这老道,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伪君子一个,今日被人戳穿,让他掩面扫地,以后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才好呢。”
杨睿面上一怔,何曾想到这番话是从如此美艳的女子口中说出来的。
不过他心中却没来由动了一下,仿佛开启了新的世界一般。
这世间,再找不到像这样天真无邪,直言不讳的女子了……
……
玄广面上一片煞白,两撇八字须,因为情绪激动,颤抖不停。
青玄面上微变,低头看他,道,“刚才尚云所言是否属实?”
玄广张了张嘴,喉咙一阵干涩,“我有说过类似的话,可其中许多言语,被这小子妄加更改,穿凿附会,却非我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