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鼻息沉重,一张口中几欲喷出火来,心想自己只怕不到天明,便要脱水而死,也正好不必再连累幽月了。
他头歪向一旁,只伸出舌头来,口水还未流出便蒸发干去。
“呀。”一声悦耳之声响起,只见一双绿锈鞋,款步轻挪,到他身边。
尚云看她一眼,却是那秋蝉。
秋蝉快步走回屋内,拿回一个水袋,将尚云头托在手中,然后放置到膝上。
“你且先喝点水。”
她把水袋放到尚云嘴边,往里面灌了一些。
尚云虽有求死之心,可在这昏沉之际,身体求生本能占了上风,得了些许甘霖滋润,便狼吞虎咽起来。
“咳咳……”尚云呛了一下,从口中喷出一些水来。
那秋蝉见状,赶紧用手来抚摸他胸口,然后仔细用袖子擦去他嘴角水渍。
尚云抬眼看她一眼,心道,这婢女秋蝉,倒是生得一副好心肠。
秋蝉见他缓过来,心中稍安,对着他嫣然一笑。
突然她肩头一阵触动,吓了一跳,顿时回过头来。
原来是那侍卫梁迅,着一身黑衣,站在她身后。
“原来是你,吓死个人。”秋蝉眉眼间浮出一丝怒色,看在梁迅眼中只觉得可爱至极。
他低眉看了尚云一眼,皱起眉头道,“你怎可以伺候这个小子,他一介野人,明日便要死的。”
秋蝉嗔怒看了他一眼,张嘴道,“你知他明日才死,今日便是死不得的,我若不用水救他,他若是渴死了,你来给公子交代么?”
梁迅被她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心中羞愤难当,再看尚云一眼,只觉得这个人生得面如冠玉,又得秋蝉照顾,心中便多了几分嫉恨。
他咬牙道,“那你喝完水了吧,不会死了?”
说完话,他便在尚云小腿上踢了一脚,这力道不大不小,刚好踢到腓骨之上,让人万分疼痛。
尚云说不出话,只发出一声闷哼,额上汗水渗了出来。
“你这人,怎如此粗鄙不堪?”
秋蝉怨恨看梁迅一眼,蹲下身来,抚慰尚云道,“怎么样,有没有事?”
尚云看了看她,心道,她对我如此之好,若是因我被这梁迅告发,落得个惨痛下场就不好了,于是摇了摇头。
……
“我粗鄙?”这秋蝉刚才一句话,虽是无心之失,听在梁迅耳中却尤为刺耳。
他本是一介侍卫,虽有一身武功,只因出身贫寒,却不得官职,此刻被她一说,更是羞愧难当。
梁迅愤恨看她一眼,一双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再也压抑不住骂她道,“我粗鄙总比你这种出身下贱的人好,只配一辈子给别人做婢女!”
“你,你说什么?”秋蝉气愤难当,从未遭人如此羞辱,紧咬下唇,强忍眼中泪水。
却还是敌不过这心中魔魇,两行泪水汩汩而出。
梁迅看到她一脸泪相,心想刚才确实是言重,一时心直口快,唐突了佳人。
他一掌打到自己脸上,道,“对不起,我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另外一只手将一块玉佩拿到手上,递给秋蝉道,“我本是想将这个东西送给你,怎会想到是这个结果……”
秋蝉止住泪水,低眉看去,只见一块碧绿玉佩躺在他手中,想是价值不菲。
她顿了一下,摇摇头道,“梁侍卫,我知道你对秋蝉好,可,可你这礼物太过贵重,我实在受不起。”
梁迅面上一愣,浮出一丝苦笑来,“你非是怕我这玉佩承受不起,而是因为心中有人,是也不是?”
秋蝉被他一说,面上一呆,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