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的弱点在何处?”
“无非是小盐商们担忧着这些大家们,存了借着盐引改派之事侵吞他们盐引的担忧,这个担忧目前面上不显,可内里早就暗潮汹涌了。侄儿思来想去,唯一的法子只能从这里出发,只要大人能够把一碗水端平,无论贵贱,无论家产如何,无论背景如何,一概平等交出盐引,此事,地下的人必然不反对,大部分的盐商不反对,就算是四大家,八大家,也不能阻拦这个大势,不阻拦大势,接下去的第二步棋才能下的痛快,下的镇神头,下的淋漓尽致!”
不把这些人同仇敌忾的心思打灭了,就算是千夫所指遗臭万年,事儿大约也办不好,朝廷想要的银子还是拿不到手!林如海反复思量,又想着刚才那不知名的仆妇如此低声告诉薛蟠的打算,他心里是有了准数的,见到这些人急了,林如海反而轻松下来,“侯老板,你还不是两淮盐政官员,怎么办,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说些什么,何况,这两淮盐引如此多家,你一个人可都能代表了全部人员?”
侯景顿时语塞,他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如此嚣张说自己敢代表两淮几千盐商!历朝历代,想要拉帮结派的人,从来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能够代表两淮盐商的只有朝廷,这一点,本官请大家伙不要忘了,”林如海继续说道,“盐引改派无所改变,本官今日在此再多说一句话,”他转过头朝着杨贝伦沉声说道,半是和杨贝伦示威,半是自己个表明心迹,以示决绝之意,“杨大人,若是您今日请来圣旨,我自然无所不从,都听大人的,可今日没有旨意在此,那就恕本官不恭了,事儿,还是我来办!”
林如海话语声不响,可听在杨贝伦耳朵里,似乎就如同炸雷一般震天响,杨贝伦如此被红果果的无视,就算他是泥人的性子,也不免火冒三丈,他冷笑连连,“林大人办事当差的心,是好的,可是也要识时务,本座今日瞧着林大人,似乎是四面楚歌啊,怎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道林大人还能抛了在座的各位,自己自说自话的办盐引改派吗?”
“须知这两淮的盐商也不仅仅是在座的各位,”林如海拿起盖碗,喝着早已冷却的茶水,“今日在百花厅还有一场聚会,预备着大召诸位,共同参议盐引改派之事,只不过杨大人和侯老板等人当了不速之客,劳累本官在此陪着,不过也无妨,薛大人已经在那边办起来了。想必……消息什么时候就到了。”
林如海故作神秘,却又不说这接下去大家交出去的三分之一盐引该怎么派,大家伙都是精明人,明白若是林如海想要一网打尽,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两淮的盐业办不好,他自己个还要丢乌纱帽,必然是不会如此蠢的,但是这关键是,如何处置空闲的四万盐引,才是最关键的!
可到了这个关键时候,林如海偏偏又不说了!侯景冷笑连连,“凭他是谁,也越不过咱们这几家!”他给有些动摇的军心打气,“若是我们这几家不愿意,谁都别想闹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