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对个园十分满意,李如邦却还要请罪,“这园子还不是最好的,之前有菊石园,那里的菊花开的最好,这个时节也对,只是被青州布政使的太太用去了,咱们没赶上。”
“无妨,苏东坡说,不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薛蟠说道,“这地方可真是雅致极了,不求太热闹,我这里住着,风景也好,招待客人,也无需去找其他地方了,你办的不错。”
他隐隐只觉得自己不知道漏了什么东西,不过既然想不起来也就罢了,到了“蓼风轩”里头,只见四周都用竹木雕就的窗棂,大开之后清风徐徐,好不宜人,等到薛蟠坐下,又喝过了茶,于是就问扬州此地的生意如何,李如邦一一答复了,薛蟠又问:“这一次我来扬州,要做什么,只怕你也清楚,那就是要办盐业,扬州这里,情况如何?”
这个情况如何,未免问的有些笼统,但李如邦还是仔细回答道:“扬州此地,大小盐商不计其数,有四大天王,八大金刚,三百罗汉,都是盐商里头的翘楚,其余的中等规模盐商,更是不计其数,靠着盐业讨生活的,那是数不清了。”
这么仔细分说了一番,又说起盐运使和巡盐御史两位,“盐运使在扬州城里头,可是一等一阔绰之人,论起权柄来,只怕是漕运总督都不及这一位才三品的官,真是称得上是权柄滔天,去岁巡盐御史到了之后,两个人似乎起了一些龃龉,所幸不知道为何,突然又是雷霆之怒,化作和风细雨了。”
本朝体制,和明清的官制颇像,有正三品的盐运使负责调度两淮盐业,另外设正五品的巡盐御史来监察盐业,长芦、两淮、两浙、西川各设一名盐运使和一名巡盐御史,算起来,盐运使乃是本地盐业的主官,又经常兼任一省的参政,巡盐御史品级又低,一般来说,盐运使的权力更大些,可巡盐御史乃是皇帝钦点,称之为“盐差政”,若不是最信任的人,是不会把他派到这个地方的。这样来说,巡盐御史反而带着监察的责任,隐隐就有了凌驾在盐运使之上的意思,何况这巡查盐业,不顺眼的都可以过问,却事事都没有什么责任承担,又有密奏之权,盐运使是十分忌惮的,若是两人交好,那也就罢了,若是两人相处不好,一般来说,这盐运使都是呆不长久的。
古时候国家最赚钱的一项收入,那就是盐铁,自从汉武帝以来,盐铁就是政府转卖,但是政府是不可能垄断所有的上下游行业的,故此要委托盐商来代办,交出多少银子,多少的盐就可以随便你自己运送,故此只要打通盐运使和巡盐御史这两个衙门之中的任何一个的关节,那么基本上,事儿就办成了。
有这好关系放着不用,那是蠢人所为,薛蟠问上一次的拜帖,“可送到御史林大人那里了?”
“送了过去,可这七夕和八月中秋的节礼,林大人还是吩咐人给退回来了,我们都是家里人,自然没资格拜见林大人,林大人的管家很是客气,只是说若是大爷来了,就请直接相会好了,都是亲眷,无需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