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言乃是镇国将军的嫡子,据他所说,自幼游历在外,能够救下儿臣,也算是适得其会。”
段锦睿提起柳墨言,言语中多了些赞赏,再多的情绪,便没有了,皇帝没有发现异样,倒是因为儿子所说的话脸上带了些笑容:“原来是恒山的孩子,和他爹一样,都是忠君爱国的人才,听你话中的意思,他的武功不错,什么时候,朕好好见一见!”
皇帝脸上带笑,心中还是有所思量的,毕竟,段锦睿的身份,让围拢在他身边的人,从来没有几个单纯无所求的,不怕有所求,只怕所求太大。
“柳墨言现在应该还留在九江郡,他,他与云太守的女儿颇有情意,恐怕不能及时见驾!”
段锦睿低垂着头,纤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微弱的痛楚,声音平静。
“哦?原来还是个风流公子!恒山的嫡子的话,算来才只是十七八岁,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呀,想当年,他爹和朕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还是……”
言语中的欣赏之意不加掩饰,段穆恒放心了,段锦睿也放心了,既没有引起皇帝多余的猜忌,也为柳墨言挣得了一个好的前途,他知道,对自己深感愧疚的父皇,会好好补偿他的救命恩人的。
这样的安心着,听着段穆恒的几句回忆感慨,段锦睿难得没有马上告退,反而应和了几句。
即使他的声音不咸不淡,态度恭敬疏远,段穆恒也觉得很高兴,连带着眼角额边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聊了很久,连带着午膳的时间到了都不知道,外面大内总管赵索拦住了要进去通报的小太监,笑的脸上的菊花都开了,难得父子二人关系有些缓和,主子这么高兴,相信少吃一顿午膳,不会生气的。
<.收藏的那些名家字画,一幅幅介绍起来,如数家珍,不论是作者,生平,意境,侃侃而谈,是段锦睿先告退的,离京近一月,积累的事物很多需要处理,他始终保持着清醒的过分冷漠的头脑。
皇帝眉头皱了皱,有些不虞,却不是对自己的儿子,而是对那些不称职的幕僚:“朕会再安排几个得用的人在你身边的,睿儿,政务是处理不完的,你不要太拼命!”
完全是一个宠溺儿子的好父亲,段锦睿胸口有些堵:“谢父皇关爱,儿臣会适当放手的!”
“睿儿,朕不是那个意思!”
“儿臣知道!”那平淡的没有表情的脸,最是让人痛恨。不论他做了什么,他的儿子,都是这样无所感无所觉,一阵疲惫袭来。
一个坐着,一个跪着,段穆恒喘了口粗气:“跪安吧!”
赵索小心翼翼地进来:“皇上,该用午膳了!”
“啪!”的一声,龙案上的琉璃杯碎裂成一片片晶莹的光影,在白玉石板上闪烁。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跟在赵索身后的众多太监宫女跪倒了一片,瑟瑟发抖,天子一怒,血流飘杵。
赵索伺候皇帝几十年,对主子很是了解,这个时候,皇帝要的是安静:“来人!”
招来侍卫将那些人捂着嘴拖走,赵索亲自收拾起那些碎片,一双黄色绣着龙纹的朝靴映入眼底,几块碎片明亮的背面,隐隐映入了一张支离破碎的容颜:“睿儿,还是没有原谅朕……”
“皇上快不要如此想,太子殿下只是向来冷淡,不会表达感情,您与他是亲生父子,骨肉血脉相连,殿下一定感受到了主子的心意,否则的话,今日哪里会这么耐着性子和您聊天呀!”
段穆恒伸脚踢了踢谄媚笑着的赵索:“老杀才,就你嘴皮子利索!”
没有用力,赵索却故意高呼一声,很是滑稽的滚了个圈:“哎吆,主子龙威,奴才感恩!”
段穆恒忍不住笑了一声:“罢了,你所说的也有些道理,睿儿今日是比起往日有些和缓了,你说是什么原因?”
“奴才说,父子天性,谁都阻挡不了亲近……”
赵索这套话虽然没有新意,却是皇帝爱听的,果然,皇帝脸上笑容更盛:“要真是这样,早那些年怎么没用,依朕看来,是见识多了,认识多了,长大了……”
“太子殿下成长,真是皇上教导有方,是天下之福……”赵索附和着。
“长大了呀……”
段穆恒感叹着:“睿儿今年二十有三了,不小了,赵索,摆架安宸宫!”</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