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更是蹙眉:“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想来不认识我家阿妹,要怎么画像?”
对方毕竟是想帮忙的,他也只能勉强按下脾气,声音却免不了有点儿大,显然窝火的厉害,杨蕴秋也不介意,只是笑道:“不如你形容一下令妹的形貌,且先看看我画的像不像?”
事已至此,他们父女是任何机会都要抓住,再说,如今也无法可想。
阿福早在心里把妹妹的形貌想了好多遍,此时说出口,自然清清楚楚,详详细细,他们俩一开始也不以为杨蕴秋能画得多么好,却没想到,对方只寥寥几笔勾勒,纸上出现的少女,赫然就是他妹子,简直一模一样。
周大激动的直打哆嗦:“是阿芬,就是阿芬……”
杨蕴秋不急不缓,细问了她的衣着打扮,连绣鞋,手帕,身上带的那些首饰,凡是显眼的东西,全都给画得清清楚楚。
周家这两个人看得一惊一乍的,到把周围的客人也吸引过来。
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先不说这个时代真正的绘画高手不多,就是有,也不会像杨蕴秋这般作画,大家可不是看着又新鲜,又有趣。
不多时,画就画好了,素描这东西画起来本就不慢。
周大连忙从身上掏银子,杨蕴秋自然不能收,不光不收,连纸张都是自己掏的。
“阿红,你陪周老爷子去贴在城门口,再拿一把大钱,分给城内的那些小乞儿,向他们打探打探消息,顺便让他们帮着找找人,再多宣传,告诉他们,谁要是能够提供线索,我这里有一只金锞子做赏钱。”
他这话一出,周大一下子就跪下。
其他人愕然之余,也不觉赞叹周家这父子俩有福气,碰上个好心人。
那金锞子起码也有一两金子,阿红到没怎么看在眼里,他们寻常过年过节,赏钱也少不了,一两金子在她眼里并不算多。
“两位,随我去吧。”
阿红应了声,就领着两个感激万分的男人离开。
杨蕴秋又坐了片刻,周围有好些客人都围过来探问他的出身来历,毕竟。看他画画的技巧就知道,这肯定是有独门的功夫,小家小户出身,怎么可能如此?
哪怕是在京城,他的技艺也一样惹眼。
杨蕴秋就便随意应付了几句,和跟高家说的一般,只说家里人战乱时期出海避难,在海外隐居,他这一次就是想回来见见世面,呆不过多久。也要离开的。
没多时。甚至不等杨蕴秋回到家。
海外有奇人来京城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师。
杨蕴秋回去,还让高义给打趣了几句,高家那位老祖宗也笑道:“听他们说,杨公子画的画栩栩如生。那人物像,就和真人一般,真是了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可愿意给老朽也画一幅?”
高义在船上就见过杨蕴秋的画,当然知道他画技高超。
只是,当时杨蕴秋画风景画,多少带了几分写意的潇洒,即便是十分好。却也不是那种逼真的素描,高家兄妹到真不知道,他还会画人物像。
一位比自己大好几轮的老太太发了话,杨蕴秋当然不能不同意,不过。给她老人家作画,就不好随便用素描凑合了。
画一个黑白老太太,跟遗像似的,就算人家不懂这种说法,他也会不好意思。
油画可没有素描那么容易,好在那老太太也并不是很着急。
到是高家那位大姑娘,还有高家一群妯娌,听阿红兴高采烈地描述杨蕴秋在酒楼给人家画画的事情,都相当好奇,非缠着他展示一下。
杨蕴秋干脆拿了个素描本,画了一幅在场所有人的q图像,可爱又充满谐趣,一下子把在场的姑娘们全逗乐了。
老太太也笑得前仰后合:“哎呦喂,可别把我画成这般。”
哄了一会儿女孩子和老人,杨蕴秋就回了自己住的客房,让阿红给弄了点儿吃的。他习惯自己一个人吃饭,幸好高家也一样,各房的人都是分开吃,到省去不少麻烦。
几天下来,杨蕴秋在高家住的还算舒服。
只是,他身上的银钱虽多,却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万一一呆好几年下去,这些银钱恐怕就有点儿不凑手,再说,也不好一直住高家这边。
干脆就四处转了转,看看能不能找份儿养家糊口的工作。
奈何京城里打短工的不少,可端盘子倒水那种事,他做起来未免掉价,还有一份高薪好职业,就是当老师。
但要求很严,书院的先生都是知名人物,像杨蕴秋这般,一点儿名气没有的陌生人,学问再高,也进不去书院的大门。
转了两日,居然没找到适合他干的事情。
杨蕴秋心下好笑——在地球的时候,他那阵子就为工作的事情发愁,后来想开了老老实实去地下三楼干活,没想到来了这个位面,照样也要为工作犯愁。
看来,他今年注定了要感受一下那些应届毕业生找工作难的滋味。
这日,杨蕴秋带着阿红去文德书院门口转了一圈儿,他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身边还带着侍女,别人只当是要报考文德书院的考生,到不怎么惊奇。
转了一会儿,没找到认识学校里那些先生的机会,杨蕴秋挑挑眉,到底放弃心里的小念头,正准备回去,却见一个小乞儿偷偷摸摸地在拐角处看他。
杨蕴秋的灵觉敏感,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小乞儿就是要寻他,便驻足一笑,招了招手。
那小乞儿迟疑片刻,咬咬牙,撒开腿跑到他面前,高声喊道:“你说话算数不算数?”
杨蕴秋失笑:“自然是算的,你有什么事?”
“这个。”
小乞儿一伸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只绣花鞋来。
杨蕴秋愣了愣,随即想起他曾经管过一桩闲事,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锞子,递过去,那小乞儿顿时喜逐颜开,却一瞬间就把金锞子藏在衣服里面,还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
“别怕,等一下让阿红送你回去,多绕几个圈儿,阿红的功夫很好,不会伤到你的。”
杨蕴秋的声音温和,“这只绣花鞋,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绣花鞋上沾了不少泥土,绣线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但他认识这种花色,正是当时他听那个周大描述之后,自己亲手画的。
“就在后山,我可以带你们去。”
小乞儿得了金子,显然开心的不行,整个人也热情起来,还是个孩子,雀跃的时候一蹦一跳的,分外可人。
杨蕴秋使了个眼色,让阿红去叫上周家父子,才带着小乞儿一起走。
那周家父子一看见绣鞋,脸色顿时大变,尤其是周大,忍不住嚎啕大哭,“我的阿芬啊阿芬,这是阿芬自己做的鞋,就是她的……”
阿红好半天才劝住它们,杨蕴秋又派了个人回高家交代一声,就领着周家两父子,还有那个小乞儿,一起出城去了后山。
现在是冬日,山上却没多少积雪,京城今年还算暖和,大雪天没有几日。
很快,一行人就跟着小乞儿找到了丢失绣花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