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边,周爸爸又给乡亲们发了一轮女儿带回来的香烟,炫宝似的用那只六百多块钱的镀金镶银饰的高级打火机给一一点着,然后把那只打火机不停的在手里把玩,跟一帮人介绍说我是她女儿在大城市找的女婿,这么个高级东西是女婿送给他的如何如何。
周美薇见到自家人每个人都很高兴,倒是有几分佩服我的细心和慷慨,破天荒的对我甜甜一笑,然后帮妈妈把银耳环摘下来,换上那副颇有点份量的金耳环,拿出小镜子照在妈妈面前,“阿妈你看,很漂亮呀!”
周妈妈看了下镜子里自己仍然风韵犹存的面孔,侧重看了下两耳上金灿灿的耳环,颇为满意的说:“是很漂亮,这都是沾了我好女儿好好女婿的光,妈妈才能戴上这金耳环呀!”
“阿妈,瞧你说的,我们孝敬你和阿爸不是应该的吗。”周美薇搂着妈妈脖子撒着娇。
于是,我们几个人拎着大包小裹走进了周家的木楼,一进门,是十分宽敞的堂屋,摆着极为简单的桌椅等用具,一旁的火塘里木柈燃烧着,上面架着两口铁锅,好像煮的是鸡和猪肉,锅内的汤汁沸腾着,热气弥漫过来,浓浓的香味飘散在整个堂屋中。
周美薇跟我解释说:“我们苗家人没有单独的厨房,一年四季的饮食都靠这火塘上的两口铁锅来完成,这也是我们特有的习俗之一。”
我笑着点头说:“这种生活倒是蛮有趣的,有点反朴归真的意味。”
周美薇叹气说:“说到底就是落后罢了,大城市二十年前就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而我们这里两年前才通上电,基本上还是过着最原始的生活。”说着,她带我顺着木制的楼梯走向二楼,领着我走进左边的一间屋子,帮我把包裹放到屋角,说道:你就睡这个房间吧,这间屋子朝阳通风还好。”她走到窗口处,将竹篾所编织而成的窗子用叉杆支起来,使几缕夕阳金黄的阳光照射到屋内。
我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有十平方左右,布置的十分简单,靠窗口处是一张挂有蚊帐的木床,纹帐的上方挂着一串玻璃风玲,窗口的微风拂过,那风铃便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声。木床的旁边是一张不太大的桌子和一把椅子,桌上放着一些书籍,和几件手工缝制的小玩偶,这些玩偶都是用碎布缝制的,大概里面填充的是棉花团,造型是各种小动物,虽然手工并不怎么好,可是却也神态逼真,栩栩如生。
这桌子上有一张照片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只见它镶嵌在纸板和塑料薄膜所制成的相架中,当然,这个相架也是手工自己制成的,世面上决对见不到如此材质低劣做工粗陋的相架。那是一张七寸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衣着简朴,左肩上还有一块四方形的补丁,不过模样却是十分的甜美,一脸灿烂的笑容,特别的天真可爱,倒是和眼前的周美薇有几分相像。
我举起这个相架,开玩笑的问:“晓美,你看一下,照片上的这个小丑八怪是谁?”
周美薇气的一把将那相架抢过去,挥起了小圈头,嗔怪的说:“讨厌,你才是小丑八怪呢。这是我十三岁时小学刚毕业时照的一张相片,也是我这辈子所照的第一张相片,我十三岁之前从来都没照过相,也不知道自己小时侯长的是什么样子。”说到最后,语声中略有伤感。
我一屁股坐到铺得厚厚的床榻上,笑着说:“我知道你小时候长的什么样子,你长得白白的,胖胖的,特别漂亮可爱。”
周美薇将相架重新摆好,听我这么说,不由的淬了我一口,“呸,也不怕风大闪了舌,我比你大五岁呢,我小时侯只怕你还没出生呢,还在妈妈肚子里游咏呢,你怎么会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我轻轻一笑,“是真的,我是在梦中梦到你的。”
周美薇的脸一红,不再应声,把脸转向窗口处,看着天边灿烂的晚霞,陷入了暇思之中。